废话与生活
年轻的时候特别讨厌说废话和听废话。把长者的教诲、领导不厌其烦地工作安排、爱人叨叨絮语和一切“无用”的人嘴里发出的响声统统划归于“废话”之列。一旦听见这种声音,心里便不由人滋生出一种极为厌恶的情绪。认为
年轻的时候特别讨厌说废话和听废话。把长者的教诲、领导不厌其烦地工作安排、爱人叨叨絮语和一切“无用”的人嘴里发出的响声统统划归于“废话”之列。一旦听见这种声音,心里便不由人滋生出一种极为厌恶的情绪。认为这是不折不扣的“噪音”,是对别人生命的恣意浪费。基于这样的观念,对说“废话”的人要么置之不理,要么想一句极为呛人“废话”使其噎住,以求得片刻的安静和舒心,还美滋滋想这是“以毒攻毒”制止“废话”的妙法。一晃好多年过去了,昨天女儿一句“老爸真啰嗦”宛如一声炸雷,惊得我如梦初醒般的茫然。曾几何时“啰嗦”这个词语几乎是我对“废话”含蓄的定义,到如今“啰嗦”竟成了女儿对我谆谆教诲的回敬!我审度自己:我真的老了吗?我是不是真的很“废话”?
在审度自己是不是“啰嗦”的同时,却对这“废话”有了全新的认识。深究起来,这“废话”其实并不废。
首先,这“废话”是一种睿智的搪塞。譬如,当遇到颇为尴尬的领导批评,有一些颇为老到的员工会嘴里念念有词,说一些诸如“天气的阴晴”、“股票的涨落”、“昨晚的电视”之类的与工作毫无关联的事情,渐渐的领导忘记了批评,也被他精彩的“废话”引导到与工作毫无关联的“废话”情境之中,这挨批的尴尬也就在一句句“废话”的调侃之中被消弥于无形。久而久之,领导者看见“废话”颇多的人也就有了一种怕被“废话”纠缠的躲避。于是乎,“废话”为“废话”者带来了极为惬意的自由。
其次,大凡爬格子以写文章的为生的人,大抵对这“废话”都有一番至深的领悟。因为稿酬一般是按照字数付的,一件较为简单的事,在他们的笔下都能洋洋洒洒的写上好几千字。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说清的事,往往他们会写成一篇篇连篇累牍的流水帐,乃至美其名曰:修饰。这样的文章当人花费很多时间读完时,总觉得是一篇不折不扣的“废话”。但粗观其篇幅,猛然间会给人以先声夺人的震撼:长!“废话”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已属不易了。
再者,情侣间说得最多的“我爱你”细究起来却也是一句“废话”,不爱能走到一起去吗?然而,这样的话说上几千万遍却从来没有人感觉是“废话”。反之,因这句话而常常使对方感动得不能自己。当爱人喜欢在自己面前叨叨絮絮时,这或许是爱人对自己的一种特殊的爱的表达方式。这时如果粗暴的制止,爱人马上会说:你不爱我了!这时“废话”便不折不扣地成了爱的基础。
“废话”往往是一种关切的表白。当孩子远行,或者要去办某一重要的事时,父母会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上一大堆“啰嗦”的注意事项。此时“啰嗦”也就被演化成“废话”,而“废话”恰恰是一种慈爱的表现。
“废话”是生活,“废话”是艺术。生活中离不开“废话”,文学中少不得“废话”,爱情里需要“废话”的表白,关切里需要“废话”的点缀。学会说“废话”,或许也就学了交往,关键是“废话”需要说得恰到好处。相反,“废话”会流于“噪音”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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