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是干什么用的

书是干什么用的

诗花散文2025-07-02 19:47:50
书是用来干什么的?这一问题不是我提出来的,我还没有这个水平。是别人提出来让我回答的。昨天到朋友处闲聊,回来时顺便借了几本书。通常情况下,我是绝不会很抢眼地无遮无掩地把书拿在手里或夹在腋下“招摇过市”的
书是用来干什么的?这一问题不是我提出来的,我还没有这个水平。是别人提出来让我回答的。
昨天到朋友处闲聊,回来时顺便借了几本书。通常情况下,我是绝不会很抢眼地无遮无掩地把书拿在手里或夹在腋下“招摇过市”的。我这样的年龄,我这样的身份,极不适宜装模作样不伦不类地拿了什么书书本本显摆给人看,那样只能让人奚落遭人嗤鼻,我都是掖掖藏藏放在什么包里袋里的。昨天到朋友处,本没打算借书看,也就两手空空没准备什么放书的袋子,是临走朋友说你拿两本书看吧,正巧我手头也没什么书可看了,于是就拿了三五本。我没拿装书的袋子,朋友处偏偏也没什么装书的东西,我就只好很不得已“裸拿”于手中了。尽管想掖掖藏藏,无奈只穿一件T恤,真是藏无可藏掖无可掖了,只能让书们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看着手中的书,我颇有些难为情,甚至半路上我都想再把书还回去。
就这样,拿着几本书,我在外面等公交。这时候,我最怕遇见熟人。朋友还无所谓,谁什么德行起码彼此都了解。怕就怕遇见勉强只能归入熟人一类的人。然而怕遇见却偏就遇见了,而且是我最不想遇见的人。此君快五十岁的人了,虽然不学无术却自视甚高,老觉得自己不得志,天天花很大精力跑官要官。功夫不负有心人,去年此君终于如愿以偿袍笏登场了。不过官不大,多大?用这位老兄的话说,叫相当于副科或享受副科待遇。我们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顶多也就只能混到“也算认识,到此为止”而已,平时见了面,一点头或装个互相没看见也就过去了。但这回他却主动张嘴向我说话了,是不是正是因为看见我手里拿了几本书呢?他说:“你拿这些书干什么?”说的时候还微微拧了下眉,很有些无法理解不以为然的意思。
是呀,我拿书干什么呢?印象中书好像是让人读的呀,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什么时候书已经不再是让人读的东西了吗?或者此君还有言外之意:你这号角色也配人模狗样装腔作势地看什么书吗?
这里是不是我需要王婆卖瓜恬不知耻大言不惭地极力夸奖自己几句了?
想一想,我是在小时候就不幸喜欢上书了,杂七杂八的,好像什么书都看点。虽然远不到嗜书如命,但从十几岁到几十岁,尽管没有一个心思去读书,却也从来没有放下过书,这样一读就是几十年,有时候实在太累了不想读,随便摸一摸翻一翻感觉也是一种幸福,一种享受。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黍。我当然不是冲着“黄金屋”、“颜如玉”、“千钟黍”之类去读书的,我只是觉得读书有意思,于是就一读几十年读得放不下了。我自然也没有好运气从书中读出什么“黄金屋”、“颜如玉”、“千钟黍”来,但我却从书中读出了情趣,读出了快乐,读出了一种精神上的莫大享受。由于书的作用,或者说由于书的不怀好意,我追求精神愉悦有时候甚至超过了追求物质“富有”。对于一个苦苦挣扎于生活和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来说,这无疑是不现实的不合时宜的,然而我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因此常常遭人讥讽惹人诟病。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一不小心就钻了书的圈套成了书的俘虏?物物而不物于物。但我认为书不应该算作物的,我就做一辈子书的奴隶或者说做一辈子书的走狗吧,只要我高兴,只要我快乐,只要我愿意,又与别人何干?现在想起来,小时候读书,那会儿大环境要比眼跟儿前好得多,再加上年龄小,心里也就没那么多负担,拿本书压根儿不需要做贼似的藏藏掖掖仿佛见不得人,拿在手里,夹在腋下,随你便,没人闲着没事说三道四,取笑讥讽,甚至有时候左邻右舍的见你常不断地捧本书看还会真真假假夸你几句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到让你越加看得来劲了也说不准。那时候,记得自己在书店或书摊上买本什么书,总是迫不及待就想看,于是一路走一路看。我家离县城四五理路,一路走回来,书已经看过去几十页了,甚至有一次我紧紧盯着文章题目下的作者署名竟突发奇想:要是自己的名字也能像人家一样印到书上去该多美!可笑的是我居然说风就是雨,还真的回家就偷偷摸摸写了篇所谓的“稿子”偷偷摸摸地给一家报社寄了去,虽然现在想来,那端的是一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想入非非的事。
几十年过去了,此刻眼前我需要回答一个我必须回答的问题:你拿这些书干什么?
干什么呢?读吗?这个回答肯定是大错特错的,我没有勇气这样回答。在这位熟人的心目中,我绝对是不配读书的。你又没戴一副极富象征意义的眼镜,你又不是每天呆在办公室无事可做闲得发慌,你又不是……你不过是一个靠出卖苦力换取几两碎银聊以养家糊口的可怜鬼,你还读什么书呀,你有资格读书吗?简直天大的笑话!
是的,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不配读书的,我读书只能让一些人讥讽让一些人笑话。如果是换个人拿着几本书而不是我拿着几本书,比如什么领导呀,比如什么……不用比如了吧,我也比如不来,这位老兄大概就不会问出“拿这些书干什么”的话了,除非他是纯粹的白痴一个。虽然他也知道,许多应该大量读书读大量书的人现在差不多都快不读书了,书柜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公费书不过是用来装装门面而已。
这样说来,书其实还是让人读的,不过不是让类似于我这样的不该读书不配读书的人读的罢了。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是谁制定了什么人可以读书什么人不可以读书这样一个标准呢?那么我又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又不是让原子弹爆炸又不是让卫星上天,这当然不是一个太难回答的问题,只要说我拿书不是沐猴而冠地猪鼻子栽葱假装象地用来读就行了,卖废纸裱墙壁甚至老婆糊袼褙等等等等啥都是可以的,但对我来说给书这样的待遇也未免有些高了,因为卖废纸怕也不认得斤两裱墙壁怕也会让字儿栽了跟头。而最简便的方法应该是把问题原原本本再给他还回去:“你说呢?”只是对一个“官”熟人,这样做好像有些放肆有些不礼貌。那么我就有问必答吧。
我说:“当手纸。”
话一出口我又觉得我这样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高雅这么有文化的话来,我还知道什么叫手纸吗?应该是擦屁股纸吧?于是紧接着又三个更直截了当的字从我的粗俗的没修养的臭嘴里鱼贯而出:“擦屁股。”
熟人笑了。不知他对我的回答是不是满意?那笑是不是满意的笑?去他的满意不满意吧,反正我就这么回答了。书于我,这或许大约应该可能就是最佳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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