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风中的瑟缩
大风把我堵在屋子里一整天,塑钢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得发出“咣咣”的响声。这是天气预报不多见的一次准确的“大风降温”预报。室外的寒冷被过度渲染了,以至于房间里的空气都被压缩了,就好像水变成了冰,温暖被逐
大风把我堵在屋子里一整天,塑钢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得发出“咣咣”的响声。这是天气预报不多见的一次准确的“大风降温”预报。室外的寒冷被过度渲染了,以至于房间里的空气都被压缩了,就好像水变成了冰,温暖被逐渐地蒸发掉了。玻璃窗上的冰凌模糊了窗外的一切,往日引导我的双眼与窗外那个世界沟通的媒介一下子将我牢牢困在屋子里。窗子下面的暖气热到可以烫手,却无法温暖整个房间,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的风和窗子擦出的“咝咝”声让人不寒而栗。
快过年了,春节前最期待的是一场雪。冬日里的雪饱含着一种归家的温暖,它有意无意地把我们关在家里,关在父母身边,关在炉火旁,关在饭桌旁……
家,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挥之不去的场景。一个有雪的冬天,每个早上我都会穿过三环路上的一个地下通道。
这里是一个乞丐的住处。每个早上我都会看到一张瑟缩颤抖的布单子,我知道那单子下面是乞丐的身体,他的身体下面是冰凉的地面。我没有见到过乞丐的样子,也没有去想象过。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为什么还不回家呢?我们社会的救助机构也会能为他提供一顿暖和的年夜饭吧。每次匆匆走过那条颤抖的单子都会想一下,这人还活着,因为他还能感觉到寒冷。如果有一天那条单子不再瑟动,他一定是去上帝的身边享受温暖了。
一个夏天,我在离家不远的垃圾堆处见到过一个乞丐。三十几度的天气,乞丐一身厚厚的棉衣已经破烂不堪,稀稀松松地挂在他的身体上,也许这身衣服就是他过冬的资本吧?乞丐常常出现在一些饭馆的垃圾堆旁边,这是他最容易取得食物的地方了。整个夏天我总是碰到他,毡子一样的长头发和嘴边的胡子缠绕在了一起,眼白在黑色严密的包裹下显得痛苦而凄凉。那个夏天过去以后我再没见过他。
几年过去了,不知道地下通道里的还有没有瑟缩的身体……
让所有衣食无忧的人感到寒冷的不是天气而是跌入冰点的经济,关心的是GDP的增幅,关心的是股市,楼市。不知道这能否算是社会的进步,近几年中国人变得比美国人更注重表面数据,而美国人反倒实际得像是“黑猫理论”下的“中国人”。连年的GDP增长让人胆寒,能赶得上GDP的只有社保的缴费基数。冰冷的GDP让人失去了血性,变得血腥。睡在通道里的人,吃饭馆垃圾的人会去关心GDP吗?而每天盯着GDP的人,会去关心他们吗?
窗外的寒风依然凛冽,风声像是穿过悠长的金属隧道时的震颤,“空气在颤动,仿佛天空在燃烧”。
女儿刚刚出生让我没有时间去想过年的事情,“年”在我的个人世界中已经被淡化了,而我却不得不浸泡“年”忙碌的欢乐气氛中。
指甲划过玻璃窗户留下一道长长的指痕,冰凌破碎处放进了窗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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