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落花老屋

雨季落花老屋

杜德机散文2025-04-01 13:57:04
一夜的风雨后,楼下草坪上落满了梧桐花,空气中充盈着甜甜的梧桐花香。女儿欢快的跑着,捡拾着草坪上的落花。小时候,故乡的小院里也有了几株梧桐,也是在这样的雨季,梧桐花落满庭院,紫红色如喇叭状的梧桐花花瓣上
一夜的风雨后,楼下草坪上落满了梧桐花,空气中充盈着甜甜的梧桐花香。女儿欢快的跑着,捡拾着草坪上的落花。小时候,故乡的小院里也有了几株梧桐,也是在这样的雨季,梧桐花落满庭院,紫红色如喇叭状的梧桐花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少年时的我,也如女儿一样,手里攥满了梧桐花,吸一下花香,沉醉在季节的绚烂里。姐姐说我定是个多情的种,像个小女孩。长大些,竟真的像姐姐说的,常为落花而伤感了,日记本里记满了花开花落的时光旅程。读《红楼梦》,读到黛玉《葬花吟》:“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竟泪落如注。现今姐姐已迁居南洋数年,我也早离了故乡成了异客,而此刻故乡小院是否在昨夜的风雨飘摇中也落下了一地的梧桐花?一坪的落花却又激起我无限的相思,我想起了故乡的老屋。
在故乡的老屋,我度过了童年、少年。工作后结了婚,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把孤居老屋的父亲搬来和我一起住。老屋年久失修,十年前已在一个暴雨的仲夏午后轰然倒下,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修葺一新,早已没了当年老屋的样子,唯小院里几株梧桐越发的粗壮,黑青色的树身上长满青苔。每年清明回乡祭祖,总会去老屋转转,铜质的钥匙依然光亮如初,栓门的大锁却早已在岁月里锈迹斑斑。
小院正屋的东窗口下是一盘石磨,小时候,母亲推着石磨磨玉米的情景随着此刻的花香又翩然而至。石磨分为上下两个磨盘,磨盘的表面被凿成无数条放射状的凸线,一个磨盘固定在底座上,另一个磨盘的盘身上凿有两个洞,可以插进棍子,用来推磨盘转动,而上面凿有镂空的两个眼,用来放粮食和其他要磨的东西。放学回家后,见母亲边推磨盘,边用笤帚扫磨盘间磨好的玉米粒,期间不时的往磨盘的眼里放玉米,我会放下书包,帮母亲推磨盘。家里的小黑狗此刻便摇着尾巴跟着我,也围着磨盘转圈圈。玉米磨成颗粒,然后用水泡,泡好后再用石磨磨成玉米糊用来做煎饼。记得母亲在厨房摊煎饼的时候,我则蹲在厨房门口,从母亲手里接过热乎乎的煎饼,卷好了,有时放些葱,就着萝卜咸菜,吃的津津有味。故乡香喷喷的煎饼也伴我读完了中学,走进了大学。离开故乡后,再也没有推过石磨,摊煎饼的慈母,经年后仙逝,此后就再也没有吃到香香的煎饼就咸菜了。如今石磨依然在,当年推石磨的木棍也早已风吹雨淋成了朽木,满院的杂草和当年修葺老屋时剩余的砖头布满了院子。
关于老屋再小时候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有一件事却是忘不了的。我刚刚懂事,在一个雷雨即将来临的仲夏的下午,狂风大作,天变的很黑,母亲和父亲赶着下雨前收晾晒的黄麻,把熟睡的我锁在了老屋。巨大的闪电伴着雷声把我吵醒,一阵恐惧袭来,我从床上跌落在了地上,拼命的摇着门,小手伸出门缝,绝望的哭喊着。后是邻居听到了我的声嘶力竭,去把母亲叫了来。当浑身湿透的母亲把因惊恐而瑟瑟发抖的我抱在怀里时,母亲失声哭了,滚烫的泪水让我永生难忘!而今慈母也如美丽的梧桐花一样,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消失在雨季里。
一九九四年的夏天,正赶上连绵的雨,梧桐花同样落满庭院,花香飘进小窗。躺在小屋的床上看旧杂志,成了高考后的生活状态之一。等待无疑是煎熬的,懵懂的少年伸长了脖子,要把视线延展到小院以外更广阔的世界里,我痛苦的等待着。那时还是颇有些有趣的事的。一则是雨后去树林里捉蝉猴,或采蘑菇;一则是在月朗星稀的夜晚,听村里的老人讲西游或水浒的故事。小屋墙壁上依然残存着那时涂鸦的痕迹,是一首忘记诗人的自由体诗,叫《雨季》
这一个雨季
是个缀满相思的季节
满城的梧桐因此落光了叶子
……
是为一个女孩而作:微雨中举着小伞的白裙少女,长发飘摆,粉红的芙蓉花在微风细雨中飘摇。这镜像早已定格在了遥远的记忆里。
今年回家时,从老屋竟翻出了小学毕业时的老照片,颇让我感叹了时光的匆匆。
在经历了许多岁月后,老屋已然成了往事和流逝岁月的载体,让游子在年复一年的雨季,年复一年的落花里追忆过去,相思故土。我亲爱的姑娘,多年后你长大成人,或许也漂泊异乡,这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都市也成了你倾诉乡情的故乡,那遥远的老屋将渐渐迷失在悠长的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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