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关于猪的片段

童年,关于猪的片段

霜凌散文2025-03-29 07:47:29
我的童年在七十年代,物质匮乏缺吃少穿的北方农村,但是拮据的生活,艰难的日子更多的白了母亲的头发,弯了父亲的腰杆,于我,幼小的心里留存的依旧是美好的回忆:关于清清的河水绕着小村流淌,关于七月流火的正午漫
我的童年在七十年代,物质匮乏缺吃少穿的北方农村,但是拮据的生活,艰难的日子更多的白了母亲的头发,弯了父亲的腰杆,于我,幼小的心里留存的依旧是美好的回忆:关于清清的河水绕着小村流淌,关于七月流火的正午漫山遍野的找野果,关于黑灯瞎火的走村看电影,关于泥碗碗抓石子的游戏。其中,最难忘的是关于猪的零星记忆。

吃酒糟的猪
那时候,生产队里养猪,下崽后村民抓阄,运气好的抓一头抱回家养着积肥顶工分。人多猪少,头皮最厚,手气最好的人才能抓到,抱上猪崽那一刻,比中了五百万万大奖还喜庆,怀里抱的根本不是猪崽,就是个小金猪。它的肉,它的粪都是宝贝,可以换来吃饭的粮食,制衣的布匹。
母亲是个运气特别好的人,经常抓到小猪崽,我作为家里的老大,理所当然充当了饲养员的角色。那时候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喂猪这个光荣的职业,又脏又臭。尤其是夏天,苍蝇成群,蚊子猖獗,被叮被咬,被溅一身臭水烂泥像呼吸一样容易。
粮食匮乏,人都吃不饱的年代,猪当然也没啥好吃的。剩饭剩菜是没有的,刷锅刷碗的汤汤水水比矿泉水浓不了多少,根本无法填饱猪的大肚子,只好以草果腹。记得当时,没有大肥猪,只有瘦型猪,几个月也长不了多少分量。猪皮皱皱巴巴,猪毛毫无光泽,猪嘴又细又长,特别丑。肚子越饿,它就越不老实,在猪圈里咴咴叫着,转着圈抗议,结果是越折腾越饿,越掉膘。
后来,爷爷想了一个办法,到附近的酒厂拉来废弃的酒糟喂猪。猪真是傻呀,不管是什么食物,只要能填饱肚子,立即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的海吃,比现在人们吃海参鲍鱼燕窝猴脑都香之百倍。满满一大盆酒糟一会儿就下肚,它呱嗒呱嗒嘴,拖着溜圆的肚皮,迈着不急不慢的方步,走到墙根蹭蹭,然后在阳光充足的地方骨碌躺下,四肢伸开,翻出肚皮,呼噜呼噜的睡觉了。看到这幅德行,我总会想,“它是吃饱了心满意足的睡着了,还是吃醉了无可奈何睡着了呢?”
有了酒糟,猪的苦日子结束,一年下来就长到二百多斤,很可以为集体做贡献了。我的苦日子却刚刚开始,那些又酸又臭又腥又甜,实在分不清是啥味道的酒糟;那些黑里夹着棕带着黄说不出啥颜色,软乎乎的像马粪的东西,把我糟透了,闻见就恶心,看见就头疼。喂猪成了很难挨的时刻,要憋着气,迅速把酒糟挖到猪食盆子,飞快的端到猪圈,然后迅速撤离,跑的远远的再把憋住的气喘上来。直到现在我不能喝白酒,估计与这厌恶酒糟有关系吧。
猪能赶走狼
不管自己嘴巴撅的多高,眼泪鼻涕流的多长,我始终没有摆脱喂猪的命运。不过,我慢慢发现,这里面也有乐趣。除了酒糟的味道难闻,模样难看之外,我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我把一头猪喂成村里的状元和妈妈英雄。这头老母猪当年是最瘦小的猪崽,一副弱不禁风不好养活的样子。抓阄的时候,没有人要。因为母亲抓到最后一个,就把它抱回来了。母亲一如既往的喜欢,告诉我“有小不愁大,好好喂,一样长头大猪。”
我牢记母亲的话,同时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竟然格外用心。甚至憋着一口气,“哼,非要喂成最大的猪,让你们都后悔去。”
两年里,这头小猪崽像气吹着一样疯狂的长大长胖,长到四百多斤,理所当然是村里的头号大猪;它还生了一窝小猪,成了英雄的母亲。这下子猪圈里热闹了,成了一个大家庭。喂猪的工作量增加很多,心里的高兴却在脸上洋溢,仿佛自己也成了那头人人夸赞的老母猪。
秋收之后,父亲和爷爷到外地收粮食,只有我和母亲在家。夜里,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看着黑黝黝的天井,我很害怕。钻到母亲的被窝,小声问,“娘,如果狼来了,怎么办?”她搂着我,平静的回答,“老母猪一头就把狼拱跑,甭怕。”“嗯。”我觉着母亲说的很在理,老母猪又高又壮,比狼的个头大多了,对付一只狼不是很轻松的事?于是放心的入睡了,设想着明天更加好好的伺候它们。

杀猪过年
要过年了,杀猪吃肉。虽然哪头猪都舍不得杀,可是必须有一头做出牺牲。实际上猪就是行尸走肉,最大的成就是为人类完全奉献自己,从皮到肉到血到骨到髓。
他们挑选了一只肥壮的猪,四五个人一起上,把猪摁倒在地,用麻绳牢牢捆住,抬出猪圈。五花大绑的猪,再傻也知道厄运来临了,马上就要上断头台,于是不屈不挠的“追追”长叫,直到喉咙嘶哑也不停止哀嚎。
我的眼泪下来了,盼着吃肉盼得眼睛都绿了,可是不忍心看着自己喂大的猪送死。我躲出家门,等玩够了回来,猪已经被肢解成一大块一大块的肉。
煤炉拨旺,二十八号的铝锅装满肉,开始煮。父母出去串门,让我一个人在家里看着,临走嘱咐不许偷吃。很快锅里的水沸腾了,热气弥漫,肉香四溢。我掀开锅盖,鲜红的肉已经变白,灰白色的泡沫浮在上面,水还很多把肉淹没,不需要添加。于是,盖好锅盖,继续煮。过了一阵,我又掀开锅盖,用筷子叉叉最上面的肉,很硬,估计没有熟。再盖好,再煮。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把一摞草纸画满了小人,肉也没有熟。最后,实在困得挣不开眼睛,我爬到炕上睡着了。
朦胧中,父母回来。母亲说,“肉早该煮熟了吧。”父亲把锅从炉子上端下来,“肉都煮化了,看来这傻孩子没有偷吃啊。”
是啊,我是很想偷吃的,可实在等不到肉煮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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