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看星星的狗

一只看星星的狗

师贞散文2025-03-25 16:12:20
每次收拾整理家的时候,随处可见的书既是我的难题又是我的困惑。我不知道该把一本本书收藏起来还是该放在显眼的伸手可触的地方。因为每一本书都好像是我的亲人和朋友,购买每一本书对于那时经济还不宽裕的我都是一次
每次收拾整理家的时候,随处可见的书既是我的难题又是我的困惑。我不知道该把一本本书收藏起来还是该放在显眼的伸手可触的地方。因为每一本书都好像是我的亲人和朋友,购买每一本书对于那时经济还不宽裕的我都是一次舍彼取此的艰苦抉择,每一本书都曾与我亲密相伴,在我的情感世界和精神生活里有一席之地。同时,我常常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啊?既不顶饿,又不顶衣。我即使是在最窘困的日子里也没断了买书,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克制不了买书的冲动。为什么不从书店里买几本书就走不出来。为什么几天不看书就感觉象溺水的人要被生活的鄙俗呛死,前不久看了一篇记者采访二月河的报道后,我才恍然大悟。诚如二月河所说,买书,读书是追求一种精神的充实。
一个乡下的小丫头,在接近年关的时候久久的就在心里算着日子期盼,期盼小哥回来,盼了腊八过了,又盼二十三,祭完灶王爷过几天就开始惊喜的倒计时。终于盼到腊月二十八,一早就在村口张望,老远看见小哥扛着行李的摇晃的身影,狂奔过去,先把行李翻个底朝天。掏出几本崭新的油光精美的《读者文摘》,边走边看一路喜不自胜,好象接到《读者》的日子就是新年。
在现代化城市的花园式学校任教,看到漂亮的小姑娘把装桢精美的图书放在娇艳的花丛里而自己只顾追逐着蝴蝶,我的心里会又痛又痒。记忆的触角会延伸到三年级的时候自己所读的第一本书,天哪!我童年的第一本读物是英文版的《简爱》。当然不是谁专门买给我的,那是读大三的大哥的书,放在家里的纸箱子里,英文自然是不认识的,可我会选择啊,一边看文后单词表,单词表里它有汉字啊,一边对照插图揣摩。一来二去还真的看出点意思了,大意是一个孤儿住在舅舅家,舅妈不喜欢她,不给她吃饱,她很生气就故意不听话,跟我有的时候似的。越是看不大懂还越是好奇,想知道这个和我脾气一样的外国小姑娘后面和舅妈到底怎么样了。当时的插图画的是几个小姑娘围者一张长桌子吃饭,她们都穿着为我这个乡下小丫头所没见过的漂亮的细腰,泡泡袖长裙。这幅插图现在还栩栩如生的陈列在我的童年记忆里。
当然这种猜谜式阅读相当费劲,可我还是饶有趣味。贫不择妻,饥不择食,没东西看也不择书。接着所读的就是哥哥们的作文了。照例是从纸箱里翻出来的,幸亏他们二位都是班里的佼佼者所以给我的这个早期的文学启蒙还是不错的,写人的记事的写景的状物的各种体裁我都领教了。小哥写的《家院》,描写的就是我家院子秋天里的繁华和热闹,他用了许多华丽的描写颜色的词汇,什么黄澄澄的玉米,洁白的云朵一样的棉花,紫红色的高粱等等,十分丰富,表现的是农家的丰收景象,我简直把他惊为天人,真是太棒了。
楼板上的纸箱子是我的宝藏,我翻到了《阿Q正传》《狂人日记》,范文谰主编的《中国通史》都囫囵吞枣的读完了。不知道第一人称,以为狂人就是鲁迅自己,所以我们学了鲁迅的文章后,我就给小朋友们讲,鲁迅以前曾经是个疯子,怀疑别人要吃他。不认识Q就按照扑克牌的叫法把阿Q读做阿十二,还夸夸其谈的跟哥哥吹嘘,哥哥硬是不知道阿十二是谁,后来知道了,把这当作经典笑话常拿来取笑我。
渐渐的纸箱子里的书不能满足我越来越大的胃口,我开始搜刮妈妈的脂膏自己买书啦!乡村的合作社是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居然还有小人书卖,什么《大刀英雄传》《太平天国》《悲惨世界》《孔雀胆》(郭沫若的)两角钱一本,我买了一箱子小人书哪。小朋友平时都割猪草,帮家里烧开水,闲了就跳皮筋,我叼空就抱着书看。
有一次妈妈去集市上卖鸡蛋,我也跟着去了。妈妈蹲摊的后面是一个书店,我就爬在玻璃柜台上往里张望,印象深的是两本书一本《将军吟》,莫应丰的,一本屠格涅夫的《木木》,我攥着手中的钱不知道该买哪一本。因为有玻璃隔着,所以每一本对我都是个迷,而我钱数有限,又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两难选择,就这样我足足盯着封皮看了两个钟头,对其中的内容进行各种各样的猜测,妈妈卖完鸡蛋叫我,我才匆匆的乱拿了本《木木》回家,给大哥看见了,他翻了一翻说:“哼,狗看星星一片明。”好不煞风景也。
当然最冒险的是那一次为了买书,我把妈妈的一只山羊拉到集市上给卖了,给妈妈交了整钱,自己抽了两块钱的巨款,买了二十本电视连续剧画本《无名英雄》。踩着露珠从集市上回家,一路边走边看,回家自然是一顿大餐(臭骂)。嘴里哭着眼角挂着泪,可是睡觉时怀里还抱着书(这自然又是以后大哥告知我的)。
所以老妈也屈服了说:“唉,这孩子,书是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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