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离魂白娘子

倩女离魂白娘子

聂耳小说2025-04-27 21:30:50
离开生我养我的农村,挤进城里谋生已经多年。故乡留给我的印象,日渐退色,日渐斑驳。毕竟离开时我才六七岁。三十余年的阔别,足以将记忆中的人与事淡化,乃至渐渐遗忘。但却有那么几张面孔,顽固的扎根于我的心脑
离开生我养我的农村,挤进城里谋生已经多年。故乡留给我的印象,日渐退色,日渐斑驳。毕竟离开时我才六七岁。三十余年的阔别,足以将记忆中的人与事淡化,乃至渐渐遗忘。但却有那么几张面孔,顽固的扎根于我的心脑。每每在不经意的深夜,悄然浮现眼前。挥之不去,忘之不掉。眉眼依然生动鲜活。醒来时不免一声轻叹。终于,下定决心,索性就放开了束缚,痛痛快快的回忆一番。在他们,是祭奠;在我,是解脱。解除自童年以来的那份沉沉灰色的记忆。
倩女离魂:白娘子。
白娘子,是乡亲们对我邻村那个戏子的美称。

其实她并不姓白,但她有着方圆几里地女人中挑不出的如雪肌肤,更有着村妇所不曾拥有的袅娜腰肢。又最喜欢扮演《白蛇传》中的白娘子。“白娘子”就这样叫开了。真名反而渐渐被人淡忘了。
白娘子并不是我们本地人。听我母亲说,她原本是南方人。因为家境贫寒,家里姊妹又多,家里人狠狠心,将她卖给了戏团。经过多年的调教,她开始登台献技。为了挣钱,老板带着他们一帮人颠沛流离,走了大半个中国。来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豫南小村庄时,她才十八岁。经常食不果腹的她,在冰天雪地里强打精神,演了一出又一出。她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这里竟成了她余生的永久舞台,一出出人间悲剧,将在这里依次上演。而悲剧的主角,正是她自己。
来到我村时,村民们点了一出《白蛇传》。舞台上,只见她水袖翻转,莲步轻移。眉似柳叶,眼如水杏。将白娘子的美展现得活灵活现。舞台下,一双双眼睛如痴如醉。但一双眼睛除外,这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台上如泣如诉的她,射出阴森森的光。这双眼睛的主人,外号“狼先生”。
狼先生本姓良,是我邻村的赤脚医生。但因为他诡计多端,是我们当地最没行止又最不讲廉耻的人。人送如此外号。但他的医术却是人所不及的精湛。虽如此,方圆几里的姑娘,谁也不愿嫁给他。
狼先生这时年近三十,光棍一条。眼见别人成双成对,他的眼神更加阴郁。那天戏团来我村唱戏,他就挤进人堆,看见了台上的白娘子,他的眼珠就被胶住。台上的戏唱完了,他心中的算盘也打好了。
散场了,乡亲们一边发着感慨,一边满足的渐渐散开。除了狼先生。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最后的结局是:戏团最后准备回南方了,发现少了一个演员:白娘子。马戏团的老板气得跳脚,寻了好几天也没有头绪,只好悻悻离去。
戏团的人一走,失踪几天了的白娘子就在村头出现了。提着菜篮子,摆着杨柳细腰,款款走进山边的小屋:狼先生的小屋。这时乡亲才恍然大悟。上年纪的贾奶奶瘪着没牙的嘴连连叹气:“造孽呀!嫁谁不好啊!嫁给一条狼!”
果然,白娘子的幸福模样没过太久。小屋里就传出拳脚声,夹杂着娇弱的惨叫。再见白娘子时,乱发飞蓬,青头紫脸。
狼先生开始暴露了凶狠的嘴脸,农忙季节,自己一边躲着凉快,却喝骂老婆下地去劳作。可怜的白娘子!生平不懂稼穑去不得不面朝黄土背朝天。用她那纤纤兰花指操起犁耙。一滴汗一滴泪的躬耕于田间地头。可能她现在方才醒悟:当初狼先生的花言巧语纯属一派胡言,不负任何责任。
“跑吧。”善良的村民悄悄劝她。往哪跑?白娘子迷惑了:家人在哪?戏团在哪?回不去了,她无路可去!无路可去的白娘子,只好每天在村民们怜悯的视线中忙进忙出。不幸的婚姻,过度的劳累,使她的腰肢愈见纤细。脸颊渐渐苍白。她不再边走边哼着戏文,双眸也凝结着幽怨。几个月后,鬼使神差的,她又恢复了幸福小妇人的样子。见人总是羞答答的,眉梢眼角满是笑意。这让村民大感意外。后来又是眼光锐利的贾奶奶们看出端倪:白娘子有喜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娘子的肚子越来越高高隆起。虽是满身的疲倦,但见她终日喜形于色。对小生命的眷恋使得她忘却了自己的种种不幸。她开始亲手裁制婴儿的小棉袄。
孩子的降生,差点要了她的命!“乖乖呀,淌了半缸血呀!”女人们咋舌。围在床边七嘴八舌。白娘子几次晕过去,气若游丝。到底命不该绝,鬼门关边又回魂了。女人们将一个瘦不啦叽的血糊糊的孩子塞进她怀里。白娘子挣扎着坐起,满是慈爱的盯着这个让尚未洗净羊水的毛孩,一双玫瑰花瓣般柔嫩的嘴唇就迫不及待的亲吻起来。印在孩子脸上,身上,甚至脚丫上。吻开孩子那满是眼屎的双眼。“哎呀!埋汰呀!快搂过去洗洗再抱来。”孩子被妇人们抱开,而白娘子的眼神始终追随着他。犹如蚕丝不停地从蚕茧中丝丝缕缕的扯出。苍白的脸渐渐泛出红晕。“良先生,给你生个大胖儿子。这回可要好好疼疼你女人!”女人们试探地说。“那还用说,我啥时候不疼她嗐?”狼先生说起话来理直气壮。
果不其然,尚在月子里,就有见白娘子摇摇晃晃的飘到水塘边,用棒槌溪那一筐筐的尿布。“作死呀,要落下病根的呀!”快嘴大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抢下尿布。“别洗,叫你男人洗!”顿了顿又问:“良先生呢?”“又出去赌去了,几天都没来家了。”大嫂伸手摸摸白娘子那冻得通红的双手,叹口气:“可怜呀!这么个好模样!”说着就红了眼圈。白娘子却充耳不闻,麻利的洗好了尿布,挎上篮子就风风火火的走。“慌啥哩?”大嫂冲他喊。“孩子饿了,我赶回喂奶!”说着就脚不沾地的走了。
有子万事足。白娘子似乎对自身所经的种种遭遇浑然不觉。唯有儿子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快乐的源泉。小屋里又传出婉转的戏文,就连上山砍柴,下地干活也不忘给儿子捉上一只蝴蝶,或是采上几个野果。娘俩相依为命。狼先生就像与他俩毫无瓜葛。或是十天或半月回一趟。回来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稍不称心,瞪大牛眼就摔碗打盆。
日子就像白娘子嘴里的小曲,不急不慢。转眼间又是一年。有苗不愁长,白娘子怀中的孩子可以下地乱跑了,并会用不甚清楚的奶腔“妈妈”“妈妈”的饶舌。眼瞅着孩子见长,白娘子的心别提那个滋润!
狼先生依然是我行我素,照旧坑蒙拐骗,甚而奸人妻女。但他似乎成了白娘子眼中的盲点。白娘子的心,完全被孩子挤得满满的,再也盛不下不相干的人。
灾难降临时,没有任何征兆。
那天早起,白娘子要去菜园侍弄新种的豆角。临走前她慈爱的亲亲尚在酣睡的宝贝,拽上房门,款款走出去。等到太阳升得老高老高了,才忙完园子的活。想起家中那张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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