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丑无罪
生寂寞,死反倒热闹。她早年的情事被翻出来,纷纷扬扬,成世人谈资。男主角只一个,像矢志不渝的一生一世的爱情。可惜不是那样,他负情。她余生牵挂,至死。无非是不般配。她肥硕如球,他风流倜傥。有人说她不该自不
生寂寞,死反倒热闹。她早年的情事被翻出来,纷纷扬扬,成世人谈资。男主角只一个,像矢志不渝的一生一世的爱情。可惜不是那样,他负情。她余生牵挂,至死。无非是不般配。她肥硕如球,他风流倜傥。有人说她不该自不量力,更有人斥他用情不专。情窦初开的女子,想像着月光下翩然而至的王子,赠她亲吻。这是天下女子都做的玫瑰梦。可放她身上,却觉得滑稽。她胖,胖得走形,胖得人们的眼里只剩下白花花的大堆的肉,胖得只能用来在台上秀无厘头,搞怪作丑,而根本看不见她的通达,善良,与其他美德。
大凡俊才爱美女,他们的结合是例外。最初怎样的爱情发生在两人之间,不得而知。可在情理中失掉他却是事实。眼睁睁看他和别的女人琴瑟和谐,恩爱得一塌糊涂。她得不到多少同情,反而得到许多好奇,他这样男人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她?还与其结婚生女,莫非昏了头?
只因为不美,便有无形的歧视加压,更任由世人评说。卡西莫多在钟楼里绝望地说:天厌弃啊,人就只应该外表好看啊!含多少对社会偏见的悲愤。若是她生得美,即使分了,后头还会有很多人闯进她的生命。情史丰富得可以写一部书,就算曲里拐弯,也不枉渴望被爱的心。可惜没有。人们说,女人善忘,在得到爱情与幸福的时候,会把旧的伤痕统统忘掉。她没有爱情与幸福,因而时时记挂,在许多年后,还眼巴巴地去问他:你有没曾真的爱过我?众目睽睽之下,让他怎么说?说没爱过?不爱她结劳什子婚?这不彰显自己的狼子野心?也使她下不来台。他只好讪讪地说,爱过。听这句,她几近哽咽。
她的低到尘埃,她的寂寞年华,她想证实的烟云般早就消失的情,无非是因为不美惹得祸。她是七情六欲的女子,却要无辜承应大量世人怜悯而取笑的目光,更要用自己敏感而卑微的内心去迎接他人的评头论足,并装作不以为然。西施捧心,勾掉男人的魂;东施效颦,只能作笑资,并用来警示后人万不可如她这般出丑。古人说“赏心悦目”,在这以貌取人的现实里,该改为“悦目赏心”才对。这可悲可怜的外貌,可以把人打到地狱,也可以把人捧到天上。
几十年前,下乡的女知青嫁给贫下中农。她眉目清秀,性情娴静,打着光棍的后生们馋得眼红。几十年后,当年的女知青因病服药胖得丑陋不堪,而当年的贫下中农资产千万,人是气宇轩昂的精神。那些恨不相逢未娶时的年轻女孩儿,纷纷替他抱冤:家里怎生供着个那样丑的黄脸婆啊,她哪配享这富贵!后来贫下中农传出风流韵事,难得没让糟糠妻下堂,这竟使他徒增“顾家”的美德,全是慈眉善目的嘴脸了。
如此这般,女人投生真得担一把汗。要是上帝造人时突发奇想,给捏出个丑模怪样的女孩儿来,摆在她的前方有四条路:一,去韩国整容(前提是要有钱);二,发愤读书,做气质美女(前提是需要运气,看能不能遇上生着慧眼之人);三,嫁个丑男儿,(幸福的前提是丑男儿不能发达);四,寂寞终老(这个不需要任何前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美丑无罪。红颜未必祸水,丑女未必碍眼。小丑在台上逗得观众乐出眼泪的时候,厚厚的油彩后面,谁看得见他寂寞的泪,流在心邸。我们敬重世间该敬重之人,不论美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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