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姑娘
兰姑娘在24岁将至的年龄上,同馆的宗公子好像有意于她。兰姑娘不禁悲从中来。宗公子从何处来,兰姑娘是不晓得的,只听他说,某次在酒楼遇见过她,想来是中意于兰姑娘的兰心慧质。兰姑娘一笑了之。这种事,唯有笑,
兰姑娘在24岁将至的年龄上,同馆的宗公子好像有意于她。兰姑娘不禁悲从中来。宗公子从何处来,兰姑娘是不晓得的,只听他说,某次在酒楼遇见过她,想来是中意于兰姑娘的兰心慧质。兰姑娘一笑了之。这种事,唯有笑,是最模棱两可,也最适当。
照宗公子说来,他成天忙于著书。不过是些风花雪月的臆想罢了,哪里值得看?他却当作附庸风雅的资本,不知以前已经骗了多少头发长见识短的可怜女子入了他的圈套。现如今又盯上了大女当嫁的兰姑娘,想来做什么事情,一旦久经沙场,便是在起步上也是比别人高明的。这事要是放在五六年前,兰姑娘的笑里不知要夹带多少不屑与讥讽了。
兰姑娘又悲从何来呢?此时她还没有识破宗公子的小肚鸡肠——大凡这样的人,表面上附庸风雅,貌似风流倜傥,其实只不过是草囊饭袋,满嘴的风花雪月,就是为了骗个如花似玉,陪他不切实际,骨子里他只爱他自己,抑或是那让他自娱自乐的爱情本身。兰姑娘是觉得宗公子不是他等了那么多年的什么,从客观上分析却又很符合,像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人生又不是可以这样盲无目的地等到天荒地老,到如今,兰姑娘大概有前功尽弃的挫败感。
宗公子说,他闲时做的事无非就是写诗作词,因了这个,他也就没什么闲时了,都是忙碌的。这话不知怎么,就让青小姐听见了,青小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顶多是写点才子佳人的淫诗艳词罢了。
兰姑娘以为,自古才子大概都该是风流倜傥,文雅俊秀的。不免就对宗公子有点憧憬。
青小姐不以为然:“有钱人家的公子,身边总不乏花花草草。说不定还是名花异卉,哪用得着写那些有的没的胡乱幻想?他没有钱财,想来人也不怎么样。”
宗公子约兰姑娘在学馆附近的品红楼见面,兰姑娘没有答应,再约就答应了。这也是青小姐从中作梗。青小姐瞧不上兰姑娘故作矜持,说是宗公子怕不是有耐心的人。兰姑娘就穿了一袭江南布衣的白裙子,说是有飘逸之感。青小姐却一直搞不明白江南布衣究竟是什么质地的材料。
兰姑娘一回来就大呼糟蹋了江南布衣。原来这宗公子不仅相貌丑陋,而且才疏学浅。可笑他竟然振振有词地当作新解似地说朱熹等人如何曲解了《诗经》,直弄得兰姑娘很不耐烦。原是大家都同意都知道的事,他偏还要大张旗鼓地同意一下,就有点人云亦云的味道了。青小姐说:“当初你幻想着十全十美的,如今先瞧不上人家的相貌,就全盘否定了。”不过青小姐也承认,宗公子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稍怠慢了他,就表现得十分明显。
去年秋天,兰姑娘老家的邻居白家二公子写了首情诗给她,这诗是藏头露尾,兰姑娘只装作不知道。白家二公子伤神了好久,最终就不提了。兰姑娘经了这事,心里也不大痛快,照她想来,瞧上她的,都是她瞧不上的,她瞧上的只有番地的王子。
王子来时,兰姑娘正在学馆门前的柳荫下念诗,王子的光芒就照亮了兰姑娘的世界。兰姑娘坚信王子一定注意到她了。青小姐不反对:任谁被陌生人瞧了那么久都要好奇这陌生人安的是什么心的。王子的马车经过学馆的门口,中有王子好奇的目光在那儿停滞了一会儿。
后来王子就再没来过。
宗公子后来就再没约过兰姑娘,据说宗公子说他是认错人了,原只兰姑娘有天穿了一件不知什么质料的衣服,让宗公子竟然将兰姑娘的背影认作另一个人了。青小姐听了,冷冷一笑:“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青小姐旧日的同馆古公子曾说:“天下哪个男子不爱花容月貌?这原是一种爱美之心,无可指责。”青小姐便问:“照你这么说,那些够不上花容月貌的又该怎么办?”古公子不慌不忙地说:“有的人喜爱牡丹,有的人偏就喜爱狗尾巴草。没什么好担心的。”青小姐道:“原来那些长得不好的,就是狗尾巴草了。”从此,青小姐便和古公子生疏了。
绿丫头有次忧心忡忡又愤愤不平地说,每每见到如花似玉旁边有个歪瓜裂枣陪着,就想鲜花终须牛粪养着的。
宗公子说最讨厌唯利是图的女子,兰姑娘就说,她赚不了钱又能花钱,否则就活不下去,说完付了饭钱就走了。
兰姑娘忿忿地说:“他来跟我谈什么?!长得一败涂地,穷得一文不名,蠢得一塌糊涂,整个一无是处,还一本正经,想跟我一较高下!”
年轻时,那些擦肩而过的,最后都得为各自的生计奔忙,谁又顾得了谁?等到老死时,回念年轻时的光景,真是泛黄的记忆又比现实真实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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