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必珍珠慰寂寥
当黑夜带着最后一丝狰狞消散天边时,晓色已弥漫上阳宫。朱漆脱落殆尽的宫门上垂挂着绿锈斑斑的狮头锁,回廊壁画上的仕女图也早已被经年的雨水濯去了明艳的油彩,一如风烛残年的我,苍老而灰白。记不得这是第几千亦或
当黑夜带着最后一丝狰狞消散天边时,晓色已弥漫上阳宫。朱漆脱落殆尽的宫门上垂挂着绿锈斑斑的狮头锁,回廊壁画上的仕女图也早已被经年的雨水濯去了明艳的油彩,一如风烛残年的我,苍老而灰白。记不得这是第几千亦或是第几万个清晨了,阳光又一次淌进我的宫殿,几丝冬日的暖意惊醒了古梅树上的宿鸟,它们敏捷地睁开倦眼,张开黑色的翅膀,“嗖”地飞上青天。它们也是不喜欢上阳宫的,断墙老井、古佛青灯,除了我这被弃的人和寥落在四季轮回里的阳晖露雨,谁还会愿意停留于此呢?宫是幽冷的宫,人是废弃的人,这死一般的寂静倒也真是应景!
不,这幽冷的宫里还有一处绝美的风景。透过窗棱上半腐的檀木雕花,我看到殿前的古梅绽放着血一般的猩红,在皑皑的残雪中红得分外热烈,它们用火一样的鲜活、血一样的红艳昭示着对我的痴情,它们用无言的开落温暖着他弃我于不顾的寒冬。梅,是我的魂,是我的生命……
公元756年,安史之乱的第二个年头。
胡人攻破了他的城门,鱼肉他的子民,他却早就带着他心爱的杨妃出逃。这一日,上阳宫门外人马的嘶叫声,刀剑盾矛的搏击声越来越刺耳。该来的总会来,命运的劫数,冥冥中,早已写在阴曹府里阎王的生死薄上,躲不过逃不掉。就像他云鬓花颜的杨妃,时限尽时,红消香断在马嵬坡。而我呢?在被他抛弃的那一刻起,就已抱定必死的决心。今日,胡人的兵马终于踏破上阳宫殿的宫门,虎背熊腰的反贼在我的宫殿里搜寻着媛女佳人,搜寻着金银珠宝,可是,什么也不曾找到。他们震怒了,将满腔的怒火倾泄于那棵红梅如血的古树,他们的大刀砍断了古树虬龙般的根茎。古树倒地的那一瞬,我纵身投入梅树后的老井,纷飞的血梅如同我油尽灯枯的生命,一瓣一瓣零落成泥。漫天的花雨里,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如梅花一般开落的曾经……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公元710年,我生于闽地莆田一户世代为医的人家,父亲姓江名仲逊,母亲在我生于世时难产辞世,父亲因此而更宠爱我,也将厚望寄托于我。我自小聪明伶俐,在九岁那年,我便能背诵《诗经》里记载周文王后妃事迹的《周南》和《召南》两部分诗,那时,我曾对父亲说:“我虽然是女儿身,却要把这些当作我的志向。”父亲听罢,很是惊讶,更视我不同于一般人家女儿,从此,便取《诗经》之意,唤我“采萍”。
天若自有暗意,采萍采萍,会不会生似浮萍,身无所依,心亦无所寄?
公元725年,大唐开元年间。玄宗盛宠的武惠妃辞世,玄宗因此整日郁郁不得欢颜。于是,玄宗最亲近的太监高力士出使江南一带,以期寻得秀女充盈后宫。此时,我正值及笄之年,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用玉簪挽着,眉眼间流淌着少女的天真灵气和诗书沉淀后的清高才气。那日,高力士叩访我的家门,父亲极不情愿地唤我出闺房,我放下手中的诗册,依旧只是淡妆雅服,从容赴见。我以面见君王使者之礼面见高力士,礼毕,高力士让我抬头,在与高力士目光相遇时,我知,高力士已经被我清秀的容颜和雅致的气韵吸引,父亲亦知,被选入宫已成我难逃的宿命。
翌日,我辞别父亲,离家赴京。临行时,父亲将母亲生前常戴的红梅玉簪交与我,嘱托我一入皇门深似海,好生珍重,千万保全自己。那一刻,我看到父亲眼中的泪和不舍,我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清泪,点头答应父亲,泪水模糊了我的视野,父亲伟岸的身形却清晰地镌刻在我的眼里和心上。宫轿启程时,我在心中默念:“父亲,此生不论再见与不见,你是我最牵挂的人。”
这一日,漫天纷飞着白雪,家门前的梅树绽放着一树一树似血的猩红……
忆昔娇妃在紫宸,铅华不御得天真。
山一程,水一程,连日向京都赶路,让我觉得很是劳累。夜深时,一顶顶帐篷里亮起盏盏明灯,帐篷中都是此行被高力士选中入宫的秀女,沉沉的夜幕下,我隐约听见帐篷间传来的阵阵哭泣声。秀女们尚年幼,思家情切的自是大有人在。风一更,雪一更,帐篷外朔风和狂雪的呼号声聒碎我的残梦,我又想到寒梅初绽的故园,想到年事已高的老父,不禁掬下两行清泪。
一路风尘,我们终于来到了长安京城。来到红墙金殿的皇宫中,我在教习姑姑和掌事太监的指导下学习到很多的宫中礼节,加上自身良好的家教涵养和我清秀雅丽的容貌,宫人们对我赞赏不已,侍奉我的小丫鬟对我说:“主子,您一定会是这批秀女中最得皇帝宠幸的那一位。”我笑笑,却不曾言语,得宠或不得宠,之于我真有那么深重的意义么?皇帝有那么多的女人,他会是我一人的夫君么?
这一届的秀女容颜绮丽者甚多,好梳妆打扮者亦多,我不以为然。在女伴们裁制艳服、添脂研粉、簪翠描金时,我依旧是淡妆雅服。日出东山时,我会诵一诵诗词,月落西山时,我会抚一抚古琴。夜阑将尽,而我却思家不眠时,我会趁着月色,在殿前的梅树下,起舞弄清影。
终于还是到了蝶幸的日子,一早上,女伴们争相描眉画眼,粘翠贴花,她们谁都害怕别人妆容比自己美艳,害怕别人华服比自己多彩,害怕玄宗的蝴蝶栖在了别人的头上,害怕玄宗的宠爱落在了别人的身上。而我,依旧是淡妆雅服,只是今日,我簪上了父亲交与我的,母亲生前常戴的红梅玉簪,它把我昨日用梅花瓣和水洗过的秀发衬托得更加乌黑亮泽。梳洗妆扮完毕,秀女们随着高力士来到了御花园,花园中的梅开得分外红艳,想必玄宗亦是爱梅之人。玄宗和太后的宫驾随后便到了,我们行过宫礼,起身站定。玄宗身边的宫人提上蝶篮,玄宗揭开了蝶篮上的云锦幕布,一只红玉色的蝴蝶翩翩而出,在数百位秀女的发间蹁跹……最后,蝶儿栖在了我的发上,我亦不喜,只心想,这或许是我的姻缘。高力士来到我身前,传旨玄宗诏我上前觐见。我依旧是姿态从容地走到玄宗和太后面前,从容地行礼,礼毕,玄宗让我抬头,那一刻,我心中莫名的紧张了,我知,自己即将面见圣上,昂首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的发烫了,在与玄宗目光交汇的瞬间,我的眸子里是一张俊朗刚毅的脸,我看到那张脸上的双眸间荡漾着一江春水般的情和爱,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爱上了他,他亦爱上了我……
那晚,我依旧用红梅和水洗浴,出浴后,我换上了高力士为我准备的大红丝绸寝衣,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穿着红艳衣服,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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