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兰花开
像是命运的牵引,穿过及腰的杂草,荆棘的灌木,他青色的长衫拂过清晨的露水,濡湿的衫子的下摆正一滴一滴地泣血。也许那并算不得一条路,也许那本就没有路,然而茫然的她却总能分毫不差地重复曾经走过的足迹。唯一的
像是命运的牵引,穿过及腰的杂草,荆棘的灌木,他青色的长衫拂过清晨的露水,濡湿的衫子的下摆正一滴一滴地泣血。也许那并算不得一条路,也许那本就没有路,然而茫然的她却总能分毫不差地重复曾经走过的足迹。唯一的指引是他暗淡的生命中,仅有的能够证明他的确还活在这个世上的那一点点渴望。
一切都是那么的静,灵鸟清脆的鸣啼声,仿佛来自无涯的山谷;风轻轻抚过,夹带着熟悉的清雅幽香,那是一次又一次让他感到重生般的恬淡气息。
高大的香檀木树隙洒下一束束精致的透亮,她便站在那里,颀长清紫的侧影,淡淡的。
他将长刀依靠在柴扉外,迎着清紫走近。
“你觉得这花怎么样?”她没有抬头,仍旧凝视着树荫下的紫色兰花,眼神却迷离,没有焦距,仿佛世界都不在她眼中。
“紫,浓的化不开,却依然清雅精致。”如她长袖间繁碎的淡紫色花纹,“香,似有似无,却在深沉的檀香里也能清晰可辨。”如她发间的幽香,“韵,神秘不可捉摸,隐隐地令人感觉不安,却又让人忍不住要靠近。”如她。
“紫,浓得化不开,也泛着寒光。”她低吟着,提起裙裾走上台阶。
“泛着寒光?”他不解地看着那抹永不厌倦的淡紫。
在她即将转入回廊时,她的目光第一次与他相接,“刀鞘里即将凝固的血渍,这次又是谁呢?”她随意地问着,不及他的回答,身影已经没入回廊,也许她本就没想要回答。
只匆匆一瞥,却让他心头一凛,印象里她从不于他睁眼对视。也许他潜意识里早就已经知道,她漠然的目光里有着锋利,有着洞察一切的敏锐,这些,会让他在她面前想要极力隐藏的丑恶无所遁形。所以,那是他在逃避,惶恐地逃避,逃避她的眼神,逃避她的一切,逃避柴扉外从刀刃渗出刀鞘,从刀鞘到青石板上的那滩凝固,而他却一直以为那是她的冷漠。
每次面对杀戮,面对一双双无辜又怨恨的眼睛后,他总是最想逃避又无可逃避地来到这里,刀从不离手的他却从不将刀携进荇苑,因为不愿让他的任何污秽打搅到荇苑的宁静,然而,他却每每将最污秽的自己带来这里。自己挑开自己的深疮,内心煎熬着,理智支离破碎。
痛苦,唯一证明他的确还活在这个世上的东西。
檐宇下他褪下长衫,盘腿而坐,二她则打开一个玉脂瓶,蹲在她的身后,将白色粉末撒在他的伤口上,还在淌着血的伤口。
小心地,指尖不碰及他。
“很……很奇怪。”他咬着牙,勉强地开口说话背上隐隐的丝丝声说明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只是随之而来的疼痛比受伤时更难以忍受,“很奇怪。”他想说伤口愈合的速度,那令人恐惧的速度,但是当他拉起长衫,转而望向香檀树下,那紫色兰花,“那兰花,好像我每一次来都多了一丛,而且还正好赶上开花。”
“那种兰花叫没食子兰,名字虽叫兰,其实是一种古老的寄生蕨,只以香檀木根上的汁液为营养,花期诡异,剧毒无比的一种寄生蕨。”她抑郁地说着,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悲伤,“最后一丛花已经开了,它的生命即将结束,同孕育它的香檀木一同结束。”
“我宁可之叫它紫兰,紫色的兰花,只是紫色的兰花。”他长叹一声,回过头,意外地看着两行泪无声地落下,从她如水的眼中滑过左颊的细嫩冰肌,也滑过她右颊从颧骨一直延至衣襟内的火舌燎痕。
如果没有那片触目惊心的巨大疤痕,从她曼丽的侧影可以想见,她的容貌该是多么的动人,然而,谁又能料到正是因为当初太美才有了那些疤痕,她说过,太美的女子总是容易遭受噩运,那些疤痕正是为解除她命中的不幸二烙下的封印。
他起身离开,每次都是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敢多做停留,只因停留越久,走出这里的决心便越薄弱,他已经逃避了这里,就不能再逃避责任,纵使那责任让他只能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还有一件事。”他走到了柴扉外又折了回来,“最近广大人总是心神不宁,夜里莫名地呕吐,看诊国的太医都说是中了某种奇异的毒,可是又没办法医治,我想……”他顿了一下,犹豫着,他还是不想让她和外面的污秽扯上丝毫的关系。
“毒,没有我解不了的,但是你知道的,我不能离开这里。”她的目光与他第二次相触,仍旧淡漠着带着锋利,“可如果这是你的要求的话,我可以答应解了他的这个毒。”
她愿意为他去做她本不愿做的事,这然他满心欣喜,可是他又不愿让他做她不愿做的事,更不愿让她为他而委屈。
“把广化良带到这里来吧,如果你要我治的话。”他此刻的毒立刻就可以治好,只不过他会因为其他的毒而更快地死掉,荇苑中的毒虫毒草可是多得连她也弄不清呢。
他为她直呼广大人的名讳而拧眉,但立刻便被失落掩盖,她还从不曾唤过他的名字,哪怕只一次,纵使带着厌恶,鄙夷也没关系,可是从来没有,她甚至至今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怅然地推开柴扉。
她追了上去,“如果,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也会死,如果你死了,你会想要如何的葬礼呢?”
她的问话让他一愣,死,至于他不会比生更痛苦,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竟已有了犹豫。若是以前,他会把死当作解脱,当作自由的开始,但此刻,他却只有恐惧,只有害怕,他害怕再也不能看见她。他要活着,要一直活着,纵使再痛苦,他也渴望活着,哪怕只能屈辱地活着,他也要和她同在一个天空下。
他对她竟已经有了依恋,而且还是如此的强烈。
“天葬吧!”他仰天,故作轻松,“让秃鹫,或者让乌鸦来一寸寸将我吞噬,没有比这更适合我的葬礼了。”他弯腰拾起地上的长刀,“只怕,如此肮脏的躯壳连乌鸦也会不屑吧。”
她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双手激动的拥抱着那个宽厚,强壮的背脊。
同样的孤寂,同样的渴望依靠……
长久的无语……
只听到刀掉落的声音,他因为过于惊愕而愣在那里。他不知道今天的她是怎么了,她的话,她的眼神,她的举动,都是突如其来。
他抬起手覆在腰际的那双玉腕上,想要将她拉开。虽然她的碰触,他痴望已久,可他深深的明白,他不配,他太肮脏,肮脏到自己都无法忍受。然而最终他也没能拉开那双纤细的手,因为背上清楚地传来她的呜咽,她的颤抖……
他不知道,她也有同他一样的疲惫,一样的孤寂;他也不知道,见到他满身是血的躯体脆弱地蜷缩在她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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