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建筑小工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建筑小工

摸拟小说2025-06-05 00:24:31
前言重庆市近郊有一座地处几江河畔、鼎山脚下的城市,叫作江津;与江津城隔江相望,有一座小镇,叫作德感坝,现在的行政区划叫作重庆市江津区德感街道办事处。不过,时光倒流回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当时的行政区划
前言

重庆市近郊有一座地处几江河畔、鼎山脚下的城市,叫作江津;与江津城隔江相望,有一座小镇,叫作德感坝,现在的行政区划叫作重庆市江津区德感街道办事处。不过,时光倒流回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当时的行政区划叫作四川省江津县德感乡。乡场上有好多家建筑公司。当年,本文作者欢镜听就曾经在其中的一家建筑公司做临时工,后来的说法叫作打工。发生这个故事的时间应该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等到本文作者欢镜听开始写作这个故事时,已经是几年之后了,那时候,欢镜听已经离开了建筑工地,到公司机关当打字员去了……

第一章、高空跳板

啊,高空跳板!
玉珍胆战心惊地盯着一架横在两堵山墙之间的木跳板。那跳板就在她的眼皮下面。她身体的某个部位似乎被电流猛击了一下,在一刹那本能的颤栗邃尔消失之后,接踵而至的便是一股寒气从心底深处倏然冒出来,迅速输往全身,双腿也跟着微微颤抖了。那是一块木质极好的杨松木料制作的跳板,宽约一尺,长约一丈,孤零零地搭在山墙与山墙之间,如同一座行将塌落的独木桥,架设在两座险峻的山峰上,似乎只要谁踩上一只脚,它就会歇斯底里地怪叫一声,咔嚓咔嚓地断裂、垮掉,把自己腐朽了的身体连同站在它胸脯上的那位活生生的人一同掉进万丈深渊,一同彻彻底底地毁灭。虽然玉珍的身体素质很好,高血压、贫血病、心律紊乱……诸如此类的疾病暂时还“巴结”不上她;虽然玉珍在学校念书时,曾蹬上过十多米高的跳水台,按照体育老师严厉的吩咐,一面红着脸害羞地却又不无勇敢地喊了一声“体育运动万岁”,一面弹离跳水台,动作舒展自如地跳进下面碧水汪汪的游泳池;虽然……但是,时过境迁,现在却……她偷眼看了看四周:还好,四周寂静无人。
她开始有点儿后悔了。
半年前,怀着一腔惆怅,带着满脸羞愧之情,她提着铺盖卷,背着已经洗得发白了的书包,一步一步沉重地跨出了校门。在校门口,她站住了,缓缓地回转身,充满感情地望着面前那道用钢棍焊接起来的大门,眼眶里的泪珠儿悄悄地滚了出来。她在这所学校里奋斗了三年,拼搏了三年,满怀希望盼望了三年,最终,考大学,名落孙山;复课,家庭拮据的经济情况不容许。生活开始在这位十八岁姑娘的心里,第一次飘起了一朵灰色的阴云。
一天,一位中学时的女同学,在街上碰见了郁郁不乐的玉珍,说:“喂,建筑公司招临时工,你去不去?”
玉珍眼睛一亮,欣喜地说:“真的?去,当然去。”
“可……据说,那活儿挺累人。”
“管它呢,年轻人,怕什么,只要能挣钱就行。”
于是,她俩当即跑到建筑公司办公室报了名。手续很简单,合同书是早已打印好了的,本人愿意,签上姓名或按上鲜红的手印,便完事了。然后,再由那位办事员查看工地人员分配表,根据哪个工地缺人,便派到哪个工地。玉珍被分派到前进工地。
时而拣砖块、时而拌灰浆、时而运河沙……这便是她一天简单而又繁重的事情,这便是她一天单纯而又繁重的工作。有时候,东边有人喊:“拿砖来。”于是她飞快地赶到东面,把砖块递到师傅的手里。这是好师傅。有时候,听到南面有人喊:“拿钢筋棍来。”于是她拿着一根钢筋棍跑过去,递给站在高处的师傅,师傅弯下腰来抓住的不是钢筋棍儿而是她的手腕儿。这是“坏”师傅。每每这时,人们便嘻嘻哈哈大笑起来,在笑声里把一些粗俗的话语满天洒。有时候,听到北边有人喊:“拿绳子来。”于是她拿着一根绳子跑到发出声音的那个角落,看见的却是一位嘻皮笑脸的师傅在旮旯处撒尿。这是“更坏”的师傅。自然,人们又有了可供取乐的笑料,在笑声里把一些即兴编唱的庸俗的歌声满天飞:“俏姑娘,快过来。乖哥哥,等着你。你有白牙齿,我有厚嘴皮……”
从此,玉珍一听到“拿钢筋棍儿来”或“拿绳子来”,便转过身,死也不肯朝那个地方走去。开初,她觉得那些俗不可耐的恶作剧似的玩笑,对她这个少女的人格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因此,她哭泣过,吵闹过;到后来,哭泣也罢,吵闹也罢,无非给他们又增添了一些笑料,日久天长,司空见惯,她也就渐渐地习惯了。尽管如此,她的工资,却相当于师傅们一半的钱,因为她是小工。甚至,在同一个工地,干的是同一种活儿,如果是男青年,那么,工钱也要比女青年高。刚刚踏入社会的玉珍,对这种现象极为反感,嘴上溜出几句牢骚话,便有一些干了多年的妇女好心好意的规劝道:“别说了,说了也没用,现在到处都是这个样子。”
“是呀,说多了,还得罪人。”
“得罪了人家,人家就要收拾你。”
另一些男青年也跟着傲慢地说:“不服气?不服气也得服气。”
“玉珍,你能上高空?你能挑着砖块在高空跳板上行走?你要能办到,工资提上来跟哥儿们一样,哥儿们决无一句怨言。”
玉珍仰起脸一看,吓得吐出了舌头。那些跳板横架在一堵又一堵的山墙上,跳板下面虽然铺着安全网,但是透过网眼望上去,愈发使人胆战心惊。就在这样的跳板上,那些男青年们挑着砖块、灰桶或别的建筑材料,在跳板上稳健灵活地走着,跳板战战悠悠地,他们也跟着战战悠悠。那情形,如同杂技演员在表演走钢丝的精彩节目,只是没有观众们大声的喝彩和热烈的掌声。在工地上,如果某位男青年没有一套“跳板上的本领”,他的工资不仅会降下来与女青年一样,而且,大家还会从心里瞧不起他,称他为假小子。
终于,有一天,她憋不住把想上高空跳板的想法告诉了女伴们,女伴们在瞠目结舌之后,纷纷反对起来。一位年轻姑娘首先反对道:“玉珍,算了吧,何必眼红那几个钱。”
玉珍急急忙忙地申辩道:“我不是完全为了钱,真的,我不是。”
“那你为了什么呀?”
“不服气,我不相信女娃儿比男娃儿差。”
另一位女青年跟着反对道:“玉珍,你想死呀?那跳板,搁在山墙上,悬空空的骇得人心子紧。我们这些女娃儿看一眼都害怕,你还要上?不要把命丢了!”
“那他们怎么敢上呢?”
站出来一位中年妇女,搭上话头:“他们是男娃儿,是鸡公;我们是女娃儿,是鸡……”
“你是鸡母,我是鸡公。”玉珍抢着反驳道,脸儿臊得绯红。
“哼,那是跳板,不是跳水台。”
“我偏要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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