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疯掉的新娘
凤是我在农村的一个远房表姐,许多年前的那个新婚之夜,她疯了。有人说她是小姐身子丫环命,福薄命浅;有人说她是因为没考上大学,心气太高,不懂的适从;还有人说她家祖上就有发疯的病根,谁也怨不着。反正那个时候
凤是我在农村的一个远房表姐,许多年前的那个新婚之夜,她疯了。有人说她是小姐身子丫环命,福薄命浅;有人说她是因为没考上大学,心气太高,不懂的适从;还有人说她家祖上就有发疯的病根,谁也怨不着。反正那个时候关于她的议论很多。
记忆中的凤,容颜姣好,端庄秀丽、温柔善良。小时印象中的她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温和、谦让、敦厚有礼,曾许多次听大人跟她说笑,说要给她找个好女婿,谁娶了她如何有福之类的话。每到这时,她总是羞涩的藏在母亲的身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羞涩和向往。农忙时,她总是大人似的里里外外的帮母亲忙活着。她很爱笑,一说话就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两只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像两轮明月般清澈。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很受宠的,虽然家庭并不富裕,她却仍然读完了高中,接受了当时在农村堪称很高的文化教育,。她努力学习,一心想跳出农门,但成绩却一般,最终大学没考上。
经历了失败,又回到了农村,虽然心有不甘,但同当时许多女孩一样,她无奈接受了现实,随后,她接受了一个男生的追求,并征得了双方父母的认可,准备结婚了。
从此,凤开始静下心来准备嫁妆,准备放弃自己昔日飞翔的梦想,踏踏实实地生活,做个简单快乐的女人。
凤结婚的那天特别漂亮。一身剪裁得体的红色西服,两根粗黑的大辫子一前一后长长的拖到腰际,在她火一样的嫁衣上欢快的舞蹈。她白皙的脸颊上浮着淡淡的红晕,一双黑葡萄般的双眸闪现着动人的柔情。当她挎着新郎满面春风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显得幸福、妩媚。
秋日的农家小院挂满了红彤彤的辣椒、黄灿灿的玉米,院子里是早已备好的招待亲朋的酒席,那风靡一时的秦腔眉户《梁秋燕》正在酣畅淋漓的欢快的唱着;她闺房的门口挤满了看嫁妆的女人们,绣满花鸟鱼虫、碧草走禽的陪嫁衣物层层叠叠,色彩艳丽,图案斑斓,她的母亲屋里屋外、忙前忙后的招呼着客人,偶尔偷眼看一下女儿,眼光里尽是疼爱、不舍和留恋,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们,脸上都写满了微笑、祝福。听说新郎新娘是自由恋爱,在场的人们纷纷投以羡慕、惊奇的目光。她青春的面孔因为快乐、幸福而生动的熠熠生辉。
可是,就在新婚的第三天回门时候,她已显得不太正常,新郎官满脸懊丧、疲惫、一筹莫展,低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而凤的母亲一见凤的样子,一下子瘫了,似乎丢了魂一般,只有对着女儿垂泪。而凤则时而嬉笑着,时而哭闹着。在父兄的一再追问下,那男人只说她结婚那晚就这样了,疯了。
时至今日,我不得而知,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使活泼热情的她竟然崩溃,那个玫瑰色的,从少女时就期盼的梦,一下子就破碎了。我只知道,她对于自己未来的生活有太多的期望,太多的梦想,像任何一个待嫁的少女一样,对未来那个家的热爱,对全新生活的向往,已成了她生命的全部。女人哪!
这以后,她就时好时坏的在疯癫中活着,活的没有尊严,没有关爱,活的令她的家人、男人生厌,就这样,几年中,她还孕育了一双儿女。
终于有一天,她又一次跑回了娘家,跪在母亲的脚下,哀求母亲收留她,说她再也不想回去了,看到浑身是伤的可怜的女儿,母亲心软了,留下了她。可第二天一大早,她的家人上门了,她男人说疯女人偷了他的钱,跑回了娘家,而她的婆婆,一个尖酸刻薄的乡下老女人,则跳着脚哭骂着,说这家人存心想害她儿,把这样一个疯子塞给了她家,害得他们一家都没脸见人了……。经过许多次这样的吵骂打闹后,最后她的父母兄弟替她拿了主意,她终于自由了。
她的母亲带着她四处看病,虽然经过多次的奔波,但没见起色。她依然是时好时坏,犯病的时候似乎比以前显得更呆、更木了。
不犯病的时候,她常常会跑到学校的操场边上,在拥挤打闹的孩子堆中寻找她留在夫家的一双儿女,有时还远远地喃喃的叫着他们的小名,可此时,即使面对面,孩子们也已羞于认她这个疯子妈了!末了,她只能偷偷的、无限爱恋的、远远的凝望她的孩子!
这以后,三十不到的凤又嫁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的退休男人,他死了老婆,只有两个待嫁的女儿和一个八十岁的老娘。他说他了解凤的情况,承诺说会好好照顾她的。于是,凤被嫁到了远在六十里外的农村,与他们一起生活。我曾问起凤的母亲,她只说那个男的待她还好。一年后,凤又生下了一个男孩,可孩子一岁时,那个男人又因患高血压去世了,只留下她和小小的婴孩。
亡夫安葬的第二天,她就又一次被驱赶了,孩子当然也被抢去了,几天后她才跌跌撞撞的找回了娘家。
这以后,她似乎又嫁了,嫁给了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在这里,女人想不结婚、长期呆在娘家,是根本不可能的。自古“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从某种意义上讲,作为女人,你根本无权选择是否在生你、养你的这块土地上生活,更何况她还是个疯子,三天两头的犯病,她的村人、本家,甚至亲戚、朋友、家人,谁会喜欢常见到她,怎么能容忍她如此长期的骚扰大家的生活,令他们蒙羞?
她的出路不会这里。
大约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在老家的汽车站,我见过她一面。那天,天飘着小雪,纷纷扬扬的北风像刀子般割着人的身体,,她孤零零地站在路口,头上包块旧围巾,穿着一件露着棉絮的棉袄,又宽又短又脏,人又老又黑又瘦,仿佛木雕一般,痴痴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到我停在她的面前,愣了一下,偷偷的看了看我,半天,才有些犹豫的,怯怯的叫了我的小名,我又悲又喜,劫后余生的她,竟还记得我的小名,泪水霎时夺眶而出,她腆腆的问我的父母、弟妹都好,说好多年都没见了,怯怯的小心翼翼的拉着我的手,说我都这么大了。相对问候了几句后,我就不知该对她说什么了。那一刻,我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悲哀,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只觉得所有的语言在这个可怜的人面前,都显得太虚伪、太苍白、太无力,当我告别走的时候,她依然呆立在那里,不知在等着什么。
前年的春节,我见到了她的兄弟,问起她,只说目前日子很窘迫,孩子上学都成问题,她的病就更谈不上看了。
算起来她也有五十岁了吧,我自幼在农村长大,知道对一个农民来说,五十岁时就意味着什么,许多人都已是疾病缠身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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