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不说话

我的眼睛不说话

清茶淡饭小说2025-11-04 06:02:17
一、“妈妈,我要去南塘。”安琪说。说这话的时候,窗外正下着雨。玻璃窗外早就是一片水雾迷蒙了,雨水点点滴滴打在玻璃窗上,又成缕成缕的滑下,缕缕的雨水地滑落,这窗子也莫名有了某种伤感到绝望的味道。安琪说要
一、
“妈妈,我要去南塘。”安琪说。
说这话的时候,窗外正下着雨。玻璃窗外早就是一片水雾迷蒙了,雨水点点滴滴打在玻璃窗上,又成缕成缕的滑下,缕缕的雨水地滑落,这窗子也莫名有了某种伤感到绝望的味道。
安琪说要去南塘的时候,就站在窗边,目不转睛地望着窗上汇成涓涓细流的雨水滑下又滑下。她对妈妈说话,却连头也没有转动,不仅是头或者身体,她的眼神和注意力似乎也仍然停留在窗外,停留在窗外的雨水里。那一片冰冷的烟雾迷蒙,和这原本夏日的季节似乎极不相称。
妈妈在沙发上削苹果,淡黄色的果皮在妈妈娴熟的动作下贴着同样淡黄色的果肉匀速延展。听到安琪的话,小巧的水果刀在妈妈的手中微微停顿了一下,刀锋在略显灰暗的房间里滑出一道跳跃的银色,果皮就随之毫无兆头地被无声斩断了,断于妈妈的一个微微的颤抖。
“南塘有什么好看的!等晴天的时候,妈妈带你去酿泉啊。”妈妈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是那种惶恐被精心掩饰后的漫不经心,安琪品出这语调后面的生硬味道了。最近,她总是爱揣摩人的心思,有意无意地。

“妈妈,我要去南塘。”一段无声的沉默后,安琪又说。
身后传来细碎的娑挲声,安琪依旧没有回头,她安静而固执地注视着窗外,在绵延不断的雨声中,屋内一切细小的声音够会被雨声掩盖,或者,假装被掩盖。
安琪不回头也知道,妈妈正在悄悄扯一块纸巾,然后悄悄的等眼泪流下来再抹去。安琪不想看到这一幕,看到了又如何?不过是突增此时的尴尬罢了。安琪知道,妈妈一定会一边无声地试掉眼泪,一边作出平静的调子对自己说话。最近,安琪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认真对待的。即使,安琪平日极少说话。
“好吧,等雨停下来的时候妈妈跟你一块儿去,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话。”妈妈的语调果真很平静,平静得几乎没有透露心中的一点涟漪。但安琪还是再话语的缝隙中嗅到一丝未干的泪痕的味道,安琪最近变得很敏感,她觉得近几个月她敏感的洞察力几乎是成百倍的增加了。

“我要去南塘,今天去,现在就去,一个人去。”安琪的语调坚决到无庸置疑,有窗外的雨水一般冰冷漠然的姿态。
“好吧,如果安琪坚持的话。正好妈妈今天也没有别的事情。”妈妈飞快的说,然后起身去拿雨伞和雨衣。雨伞是蓝色碎花的图案,雨衣则是纯净的白色。雨伞和雨衣都很洁净,不是因为它们最近经常被用到,而是,妈妈手下的物件,永远都会如她现在手中的雨具一般洁净有序,这是妈妈的秉性。当然,现在这种秉性也被一丝不苟地传递到安琪身上了。
安琪不喜欢在雨天的时候打伞,她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穿着素淡的雨衣在雨里走来走去。雨不停的下,忽急忽徐,好像人忽而焦躁忽而淡漠一般,这些雨的言语就能透过雨衣被安琪直接的感觉到。
在雨中,安琪也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透过雨衣在雨中一点点散去,直到身体和外面贴着雨衣滑下的雨丝一样冰冷。安琪喜欢这种冰冷,没有任何杂质和味道。
这时每条街道的行人和车辆都会越来越少,整个城市也会随之越来越安静,安静到最后只剩下雨丝飘落的刷刷声和飘落下来的雨水在地面汇集流动的哗哗声。在这个雨的世界里,浑身冰冷的安琪觉得自己也慢慢化为一串串雨丝,融入这迷蒙安静的天地中了。这时的安琪,就会少有的安静而坦然。
安琪终于从窗外雨水的诱惑中挣脱出来,她回头看看母亲,母亲马上把面部的焦灼转换为温暖的笑。安琪把这些变化尽收眼底,却依旧不动声色。她拿过那件白色的雨衣,打开,穿上,又在镜子面前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妈妈看到安琪镜子中打量自己的眼神恬淡而安然,脸上温柔的笑容也变得舒展而自然了。但被展开的雨衣散发的冰冷而淡漠的气息还是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忐忑,妈妈无声地背过身去,皱了一下眉头。
安琪穿好雨衣,在镜子中打量了一下自己。镜子中的女孩苍白而单薄,下巴消瘦,眼睛水雾般的迷蒙。在屋子中黯然的光线下,安琪感觉自己的影像越发的虚无缥缈。她叹口气,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要去南塘,一个人!”安琪说着,随手把准备跟她出来的妈妈关到了门内。随着咣当的关门声,妈妈一切可能的辩解和坚持也随之被关闭在门内了。狭窄陡立的楼梯也一样灰暗,仿佛黄昏即将来临的颜色。在寂静的雨天的清晨,一切都以给人错觉的形式存在,连楼梯和妈妈也不例外,安琪心里想。
二、
安琪记得,很多难以磨灭的记忆,好像都和雨天有关,这也许是真的,也许,就是她的记忆错误吧。有时候,很多时候,安琪都感觉自己无法清晰地分辨真实的存在和自己的虚幻,如果说那的确是虚幻的话。
一次次穿越人群的时候,安琪都感觉到自己浑身紧张,即使在严冬季节手心都能捏出汗来。这个城市好像很大,有无数的陌生人。但这个城市好像又很小,安琪走过每个街道的人群的时候,他们注视她的目光都让安琪有一种类似逃亡的虚脱。他们好像深知安琪的底细一样,在安琪走过后,身后就会响起长时间的窃窃私语。
这些私语,应该是从学校开始蔓延的吧。因为这所有的谣言,都是发源于那里的。人类的言语真是一种让人无奈到绝望的东西,安琪清楚地察觉到关于自己的那些谣言以语言为载体,在学校城市如病毒般无法以成倍的速度扩散开,而自己却根本无力阻止,不但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帮助她截断这场不可避免的劫难。
“安琪整晚都呆在那所屋子里,和另一个班的男生在一起。”班上的同学说。“安琪整晚都呆在那所屋子里,和另一个班的男生在一起。”其他班上的学生说。“安琪整晚都呆在那所屋子里,和另一个班的男生在一起。”老师对妈妈说。“安琪整晚都呆在那所屋子里,和另一个班的男生在一起。”所有相干不相干的人都说。
他们的眼神在关切的背后隐藏着快乐,幸灾乐祸的快乐,期待看到更多笑话的快乐,欣赏别人痛苦的快乐。痛苦的只有安琪自己,快乐的,却是很多人,多到数不清。这种快乐以各种表相做伪装,他们或者直接询问,或者顾左右而言他,但核心目的只有一个,他们想亲眼看到安琪欲盖弥彰的反应,想亲耳听到安琪单薄无力自欺欺人的辩白。
安琪去教室了,安琪去餐厅了,安琪去操场了,安琪去厕所了,安琪出校门了,不论安琪到了哪里,好像都无法摆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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