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知道吗？爱情于我，就是奢侈品！我从来没想到我会拥有它。
爱情于我，也是奢侈品……

邂逅

那日，阿玛造访荣亲王府，却只带了我一个人，我当然知道其中的缘由，于是闷闷不乐的窝在轿子里发呆。我无心观望外面的光景，因为上次出来的时候也走得这条路，街边一切喧嚣皆与我无关。
掏出铜镜手中把玩，窥见自己的素颜，嘴角牵动一丝玩味的笑容，我自知我没有倾城之绝色，这等素颜面世，不但是对造访人家的敷衍，亦是对阿玛的无声的抗议。那是皇亲贵胄的子弟，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纵是如此，我亦无心奉承讨好，有的事情，并非不懂得欣赏，怪只怪缘分不到。
不觉间，听闻轿外的霜儿附轿轻唤：“小姐，后面有座轿子跟了我们很久了，一直在后面跟着。要不要告诉……”
我掀起轿帘向后望去，一顶深蓝色软轿紧随其后。
"停轿！"我住了轿，拉下轿帘，等那轿子赶上来，看他是也停下来还是超过我，谁知，那轿子停在我的轿边不动了，从轿上走下来一个男子，手中拿了一本书，那书好生面熟，总觉得自己仿佛也有那么一本。
“姑娘，这是你家主人的书吧？刚刚贵轿从在下面前经过，掉落了这本书。在下想着还给您，便跟了来。冒犯之处，还望见谅。”说着微微颔首，躬身递给霜儿。霜儿脸色微红，接下了那本书，道了声谢便把书从轿帘递给了我。这等谦恭礼貌的公子在路上自是不多见的，我十分想看看那男子的相貌，碍于自己的素颜，我没有掀起轿帘，只是清清嗓子道：“霜儿，替我谢过公子！”
“小姐莫要客气，在下只是随手捡起，物归原主而已。在下告辞了。”说罢转身欲上轿。
“公子留步！我……”我欲言又止，可都已经叫住了他，又不知该不该开口。
“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吗？”他声音温和。
“没，只是感谢公子的热心，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可否告知公子的姓氏？他日……他日若再有缘相见，也免去相对不相识的尴尬。”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己都不想听到。突然间羞怯起来，怪自己的不矜持。
“在下姓成，单名一个闵字。不知小姐芳名……可否相告？”他礼貌的问了一句。
“小女月如，家住城东祝园，小女先行告退了，恐怕家父在前面等久了会担心。公子若有闲时，随时欢迎光临寒舍。小女自当尽心款待。”我仰头望去。努力想透过轿帘看清她的模样，无奈正值冬日，轿帘微厚，只有一点缝隙，看他不得。
“那在下就不耽误小姐行程了，我们有缘再见吧！”说罢微微躬身，作了个揖便转身上了轿，我趁他上轿得当儿掀起轿帘偷望了一眼，便记住了他那俊俏的侧脸，这一眼，便是一生……


偶遇

“小姐你看！那不是那日帮您拣书的成公子吗？”逛街时候，霜儿兴冲冲的叫道。
“你这丫头，怎的这般疯癫？大街上见到个男人这么激动？”我窃笑，脸上却做出一副严肃责备的表情。
“奴婢哪有？只是……只是那公子实在是气度不凡，上次也没与公子相对而语，着实是遗憾啊！今日这么巧的遇上了，连霜儿都替你们觉得有缘呢~！”这鬼丫头嘴巴一直这么厉害。
“当真如此吗？怕是你这丫头看上人家公子了吧？拿本小姐当说辞~！”我戏谑道。
“才不是呢！奴婢斗胆问句，小姐你若是没想法，又何必邀那公子来府上做客呢？”这丫头嘴还真是够毒，问得我一时语塞。
“鬼丫头！不要乱讲！我那只是礼貌相待……”
“月如小姐！这么巧？”声音依旧清澈柔和。
抬眼望去，眼前是我近日来一直惦念的那张俊秀的脸，耳畔是那柔和的声音。心里一时乱了方寸，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既然这么有缘，不如请小姐赏光到前面的紫竹轩一叙？”还是如此谦恭的声音，还是来自眼前这位仅一面之缘的公子。
“在下鄂州人士，家中经营些小买卖，此番来京只为替家父谋一位几年前失散的世交，顺便办些差事。那日正巧租了顶轿子准备拜访一位京城有名的商贾。又正巧遇上了小姐，因有段路与小姐相同方向。更巧的是，小姐又掉了书，我们还真是有缘！”对面的他，轻声叙述，声音温柔而不失力道。不禁慨叹这位南方男子异于他人之处。我素来相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方秀丽的山水理应育出他这样温和的男子，而他却有属于北方人的大方与豪迈。他的轮廓，他的笑声。正在我思绪神游之际，阁楼另一端传来古筝曲段，唱曲儿的是个温婉的江南女子，从她小巧的身段，和那声声略带羞涩，又略有哀怨的唱腔中便可判断。
“她叫潇湘，孟潇湘。是个苦命的姑娘。”他说。他的眼望着阁楼另一端，眼神中充满了怜惜。我望着他的侧脸不禁略有失落，我从那眼神中看到了疼惜，看到了怜爱。
“你经常来看望她吗？”我试探的问，我希望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希望问题的答案是个否定句。
“嗯，她是个有气节的姑娘，她和我说了她的故事，却从不愿接受我的帮助。”他若有所思的说。
我无奈的笑了笑，微微摇头。
“你在想什么？”他突然问。
“啊？什么？”我一愣，一时语塞。
“你在想什么？像你这样的小姐，该是体会不到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痛楚的吧？”他眼神略有暗淡。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却被他深深锁住……缘分，原来亦可是有缘无份吧？他眼里有了潇湘，就不会再有心望月了罢？

舍得

这月下，没了繁花，构不成花前月下的景致，概也促不成令人羡煞的爱情罢！
我断断续续的抚着琴，几滴清泪打在弦上，落在琴面上，晶莹剔透。
我住了琴，回身拿起那幅画了很久的月下绿萝，尴尬得送与他，强颜欢笑。
“好看么？”我低头，怕泪弄湿宣纸，嘴角倔强的上扬。
“很好看。”他淡淡的说，旋即微笑，接过画，趁着烛火，看着画，他的心里有事，他的眼告诉我，他并无心观画。
“好看，就送与你吧？不日你将离开了，留作纪念吧！若你愿意的话！”我笑道。笑得极勉强。
“你想说什么对么？”他仿佛看透了我。他放下画，微笑着看我，看得出，那笑也是尴尬得挤出来的。不比我的笑好多少。
“我也不知道……”我语无伦次，索性不语。
“你知道！对么？其实，你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