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莲安

再见,莲安

享会散文2025-10-29 07:29:01
下雨了,很大。莲安。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滴落在地上。突然就想起那年夏天的大雨滂沱。那年的夏天雨水很多。暴雨常常骤然而至。我站在长满荒草的田地里凝望那条荒凉的铁轨。仰起头看暮色中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生气。我想
下雨了,很大。莲安。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滴落在地上。突然就想起那年夏天的大雨滂沱。那年的夏天雨水很多。暴雨常常骤然而至。我站在长满荒草的田地里凝望那条荒凉的铁轨。仰起头看暮色中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生气。我想什么时候会再次离开呢。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有个人道别呢。
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又一场雨铺天盖地的砸下来。你知道的,我没有打伞的习惯。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凄清的街道上。不知过了多久,街道上那些透明的玻璃门后房子中的灯渐次亮了起来。原来时间竟这么无声无息的流逝。莲安,你走了有多久,而我,又走了有多久。雨还在下,滴滴答答。凌晨一点的时候,回到我住的房子。黑暗的楼梯,打开灯,上楼,然后熄灭。我住在2楼,这里没有很高的楼,只有很高的天。长长的走廊上有绿色植物在呼吸。回到睡觉的房间。我用毯子裹紧自己。所有的语言,所有的伤口,所有的期许,被破碎声所淹没。冰冷覆盖了绝望。
你曾经说,你要做那样一个女子,一个把自己的一生放在客车上的女子。安静的坐在后排角落的位置。车子走走停停。总有人上车和下车。最初和最终留下的只有自己。会有些记忆印刻在心里:酸楚的,凄凉的,绵软的心疼。却也总好过一直一个人的冷清和孤寂,空洞的犹如行尸走肉。
莲安,你走后,我替你做了这样的女子。
2007。7月。我去了丽江。一个人赤脚走在青石板路上,路的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我下雨的时候依旧不打伞。任凭雨滴砸在身上。我在翠湖边坐了很久。我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看着被风吹的迅速移动的云朵。湖边有一所木屋,木板开始腐朽。风很大,吹得裙子乱飞。湖水荡漾,倒影重重。翠湖不是西湖。没有白娘子和许仙的传说,也没有苏小小的执着。我在每个深夜看着喧嚣沉寂后曾经古老的丽江,看着沉寂在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就很想念你,想念你熟睡的脸,坚韧柔和的轮廓,沉睡中少了深刻的忧伤和落寂的笑容。如孩童一般干净明澈。可是,你却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么多个清晨。我独自在这条巷子里行走。白色连衣裙,赤裸的足。每走一步,黑色玉石脚链就发出细微悦耳的声响。我就那样走着,走着,仿佛是没有尽头。我以为总会有一道门打开,你站在门后面,告诉我你依然在。
2007。8月。我在浅川。那个城市从来不曾衰老,它站在回忆里面成了黄昏时无人留下的寂寞与孤独。香樟首尾相连地覆盖了城市所有的苍穹。我在大雨停了以后。去摇每一棵树,然后看着雨滴噼里啪啦砸在我脸上,我想起你,莲安。想起你牵着我的手奔跑在大雨里的样子,想起你冲进人群拉着我的手大声对别人说“苏音是我的妹妹,你们谁都不许欺负她”时的样子。香樟的叶子在风里飘的漫天凄凉。我总是记得并想起这一幕,也许只是因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这样疼着我,护着我。所以莲安,你走后,我便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抑。
2007。9月。我在武汉。那是个多雨的城市。街道冷清,心事拥挤。每个角落都有人在低声哭泣。抬起头看到天空中大朵大朵洁白的云朵。看到干净的没有忧伤的天空。悲伤的从来就只有人心。我每天都会拿四个硬币,坐两趟公交车。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看风景倒退的时候,觉得欣喜。莲安。我从未迷路。
2007。10月。我在上海。吃了雨辰和奇轮做的怪味红烧茄子,看了卢卢凌乱温暖的小屋,听了古越说的关于未来幸福打算。他们说:苏音,你要快乐。我们都爱你。莲安,我很快乐。
站在外滩桥廊边的时候,有风吹来。顿觉清爽。有的时候,我会就这样一个人站在这里很久。河的两边种满了梧桐,风一吹,梧桐叶子随之飘落,顺着水飘走。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看着这一切,就不想动了。
2007。11月。我回到了武汉。天气开始变冷。我无法行走。一到冬天,我就无法行走,我照顾不好自己。莲安。我的脚心开始流血。你看见了会心疼的吧。我在一个冰冷的黑夜从楼上滚了下去,然后自己站了起来。我一直没哭。我一直很坚强,莲安。
每天早上起来,泡杯咖啡,在浴缸里放满水。喝完咖啡开始洗澡。躺在浴缸里的时候,我会试着把头深深埋入水里把自己想象成一条深海里的鱼,可是周围除了水还是水,没有伴,也没有岸。
一直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只是坚持每天早上起床洗澡。就着浴缸里的水洗完衣服,指针摆成十五度,8点45分,换鞋子,出门。走在路上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大片的绿色的叶子有水珠。这个城市雨水不断。我没有打伞的习惯,雨水滴落在皮肤上,轻轻的滚动,摔落在地。我听见破碎的声音。
工作的地方离住的地方很近,BOSS是个年轻男子。散漫,自傲,经常外出。他创办新的杂志,我是他的编辑。然而他经常不在,我和几个编辑经常感觉无所适从。和我同住的是一个30多岁的女子,未婚,也是他的编辑。话多,但是不讨厌。她经常告诉一些事,其实我未必不懂或有兴趣,但是还是会很认真的听。在我看来30多岁的女人还未结婚是有些神奇的,因为,曾经,我想把自己在十八岁之前嫁出去。
失眠的晚上,在天还未亮时,人会有轻微的幻觉。窗外的雨滴滴答答,我用毯子把自己层层裹起,还是会觉的冷。思念和寒冷淹没了一切,有的只是寒冷和一望无际的幽蓝。只有在深夜和凌晨交接的这段时光里,我是平静而安详的,呼吸逐渐温和,梦魇远去,我梦见你拉着我的手,赤脚在青石板路上奔跑,一脸的天真美好。可是,天很快就亮起来,没有太阳,仍旧刺眼。仍旧会掉下泪来。我常常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掉眼泪,在雨水连绵的夜,在这个熟悉陌生的城市。
2007。12月。24日。我十八岁。凌晨,收到短信。她说,生日快乐。署名是莲安。我知道她不是莲安。可是我依旧满足的笑了。
2008。1月。又新的一年。我告诉自己。
泡一杯茶,站在窗户边,看日升日落,看华灯初上,看城市灯火明灭间里的那点若即若离的暧昧和纸醉金迷中烧出来的醉生梦死。白天坐在木质的长桌子前晒太阳,晚上在书房里喝咖啡上网看书敲键盘,偶尔去电影院看场不温不火的电影,沿着马路在城市里闲逛,看车水马龙,听灯火阑珊。主题仍旧是看书,写字,摄影,行走,生活继续,抵达未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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