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红薯干(中国国际微电影节)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后来父亲学了点手艺,母亲就跟着他上城里打工去了。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手里好不容易攒下点钱也舍不得花。那时我也就6岁左右,也学父母一般,不见人影,村里有好多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后来父亲学了点手艺,母亲就跟着他上城里打工去了。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手里好不容易攒下点钱也舍不得花。那时我也就6岁左右,也学父母一般,不见人影,村里有好多好玩的地呢。我知道春天哪个山头上有好吃的野果,我还知道夏天哪条沟里有最大的螃蟹,一抓一个准。秋天是惆怅的日子,我总喜欢捡些叶子,或者抓一只蝴蝶做标本,缅怀即将逝去的一年。我们那冬天几乎不下雪,我们那嘎达也没好玩的东西了,偶尔和胆大的人去蛇洞里抓蛇,那时候蛇都冬眠了,不咬人,但我从来不进洞,怕啊。住在我对屋的小杰和我关系最好,他只比我大几个月,胆子却很大。他两个表姐就住在他家旁边,我们4个经常在一起腻着。当时最大的也就9岁。小杰的爷爷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从来不会骂人,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和小杰。爷爷种了一大块红薯地,当时村里据说晚上有野猪出没,也不知是从哪个地方出来的,它们最爱吃红薯叶了,好好的庄稼总是会被它们咬的不成样子。小杰爷爷白天就让我们帮他看着,我们都很乐意,因为山上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而且红薯地的蛐蛐最多,我们总能抓到很多,然后开始斗蛐蛐。小杰爷爷自己用铁丝做了一个夹子,只要野猪一踩上去就会被钳住。果然,小杰爷爷地里的红薯长势越来越好了。到了丰收时,爷爷总会挑最大的,最甜的,煮熟,切成片,在太阳底下晒。煮熟的红薯黏糊糊的,不好晒,爷爷吃完饭,就守在摊子前,一片一片的翻个晒。爷爷说,秋天的中午阳光不像夏天的那么毒,也不像冬天那么暖,这时候最适合晒这些干货了,爷爷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却懂得很多庄稼地里的道理。等到晒完,我总会有一大袋子的红薯干,虽然黑乎乎的,但是吃到嘴里,却很香很香,爷爷喜欢把刚采的桂花和红薯一起蒸,这样红薯干里都会带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不吃红薯干,我就觉得秋天没有过去。就这样,我在村里里呆了16年,吃了10年的红薯干,却总是百吃不厌。
小杰爷爷在时光里慢慢老去,他很少下地干活了,但仍坚守了那一片红薯地,什么时候该施肥,什么时候该除虫,他一样不落下。在一次除草时,不小心扭到了腰,村里人把他送医院,医生诊断出他已经是胃癌晚期。小杰爸妈这才意识到,老人最近几个月几乎没吃没事东西,总说吃不下吃不下。爷爷知道后,只说了一句,说想回家,这里太贵。小杰爸妈拗不过,只好送老人回去。我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在深秋,我那时已经住在了城里,小杰告诉我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想,拿起包就往外跑。乘了半小时的公交车,跌跌撞撞跑到小杰家。他家里人都低头不语,我吓坏了,以为爷爷已经。。。。我把小杰拉到一边,气喘吁吁的问:“爷爷,爷爷,怎么样了?”小杰话都说不成一句了,说:“在楼上,医生说活不过这个秋天了。”我拉着小杰就往楼上跑。刚看见爷爷,我心里就疙瘩一下,全没了人样,已经是皮包骨头了,眼睛也已经凹下去了。看着怪吓人的。我一步步慢慢走近,爷爷睁开眼,看见是我,笑着说:“孩子,你来了。”我点点头。爷爷颤颤巍巍的从枕头下拿出一包红薯干,颤抖的拿到我面前,挤出笑容说:“爷爷老了,恐怕以后就没机会给你做红薯干了,今年收成不好,都被虫子咬光了,这是去年的,我还剩着几片,想着你最爱吃这口了,就一直留着。”我当时眼泪哗的就下来了,自从去了城里,就没回来几趟,总是有理由不想回来。爷爷原来一直惦记着我呢。
回去没几天,就接到小杰的电话,说爷爷自己喝农药去世了。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了,问为什么这么傻。电话那头的小杰声音哽咽,爷爷怕花钱,不想治病了,就背着家里人偷偷喝下了农药。多好的爷爷啊,我想我再也遇不到这般的老人,临死前想着的都还是别人。
我们两个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小杰说,谢谢我来看爷爷。
我拿出那包红薯干,使劲嚼着,都觉得苦苦的。
我想,没有红薯干,秋天照样还是会过去。时间总是最无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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