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歌·三春晖
还记得那天那天,你带我起航……而立·初生·夏那年大约一直雨水富足,三江的鸭子都晏晏地叫着,自春至秋。你似乎是对母亲说:“再要一个吧!”一定是那时的五谷丰登令你觉得该再生繁荫,父亲。总不能就这样辜负了红
还记得那天那天,你带我起航……而立·初生·夏
那年大约一直雨水富足,三江的鸭子都晏晏地叫着,自春至秋。你似乎是对母亲说:“再要一个吧!”一定是那时的五谷丰登令你觉得该再生繁荫,父亲。总不能就这样辜负了红柿的熟香吧!于是天地都为你让开席。稻禾悠悠,你牵来衬母亲害羞的颜。远航的大雁以翅声作歌。当秋去冬来,飞雪的帏幕将桃色的脸映得更红,我终于觉得可以应召而来。于是母亲以肉身腾出一块软床,给你报喜的神色却是惴惴的:“这回怕是个女娃呢!”而你大手一扬拨开天幕中涛涛的疑云:“女娃一样疼!”寒鸦都该飞上枝头为你回荡八方的笑声喝彩了吧,父亲?你血气方刚的豪迈风情已然煽动了我尚在酝酿的初心。敬礼,我觉得不得不,父亲,也许我俯首出生是为了显示虔诚!
当我以童婴的第一声啼哭面世,你的笑容一定如暑色张扬。许多年后我透过时光的薄幕,尚能听见那天傍晚喧腾的人语。你的笑如洪钟,为归山的太阳谱了一首欢送的曲子。鸡该进埘,狗也纷纷踏上归途了。炎热的蒸气被夜色抚平。我记得你亲手为母亲煮了一碗羹。母亲笑了,却面带愁容。你知道她在犯愁刚被罚空的仓禀。谁让我是第三个孩子呢?刚步学门的姐姐欣喜地视我为庞大的哭虫,而仅有两岁的哥哥恐怕被我的横空出世吓了一跳吧?
许多年后,我有时配合兄姊的说辞嗔你,当时何苦多生一个我呢?你的肩从那之后要担更多的粮,赤足去耕的田也加倍了。父亲,我深深地知晓,你掌心的厚茧里为我积淀的辛酸绝不止三分之一。我知道你从那时起,歌的时候少,疲的日子多了。然而,你灿灿然注往我们三双不断生长的小手里的,一直是沁心的清凉。
断庭·啼痕非?
母亲的愁容有时敛聚在眉峰,怎么揉也散不开,可是你却有本事叫它们化了。你的双肩扛过童年丧母的悲伤,又承接了未成年便失怙的沉重。兄弟姊妹的扶助亦少得可怜。人情世故虽有时候温暖如春,但更多的时候总是薄如白纸,还凉过深海的冰。叹息你并非不会,但你更懂得以平常心去耕那人世百年的田园。生活的悲欢在你眼里比山矮,比水清。有什么险道是不可以攀登的呢?我瞻仰过你的大足,父亲。那上面有一些积年雨水的痕迹,它们的年岁比我的历史还长。
如果有一些人生注定要遭受更多的风霜磨折,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抚你那再度被击伤的心。兄姊和我的年岁都太小,尚不够为你拭泪。但现在我们可以用英雄来命你的名。当那年暴风雪扫荡你亲手新筑的门庭,卷英年含笑的母亲入东逝的流水,我知道你的心柱悄悄地坍塌过。你不眠不食,伴母亲的灵屋枯坐有一周。暮去朝来不曾唤起你眼神的流波,或者言语心情。当兄姊牵我的手哇哇求你,好大一颗泪从天上来,擦过你顿生的华发,滚落在霜摧的脸颊。
那天你单手扶起我们,像扶一座初植的山林。而另一支手,你用它给我们煮了母亲走后的第一顿饭。我记得那只手刚刚合上过母亲恋恋不舍的目,并且双指擎天,承担了一个辛酸的诺言。
不惑烦跷蚍暑
你的双手天生该用来撑戟,这辈子却甘愿徒手为我们掌一片天。虽然茅屋残破有时漏风,你用单肩便可以挡雨,总腾出另一只手来为我们编织晴空的心情。夏天的绝句我也听过,蝉嘶的小调当然比不上你轻哼的低音。暑热的夜里你一手抓一把蒲扇,先将棉账里的恶蚊驱尽,然后抓来八面清风催我们入眠。大床上三只小猴的睡姿横七竖八,还常常有几只小毛爪子搭在你身上撒野。百般折腾你,你都不生气。执扇的手从未歇过,还想办法变换着方式。你唯恐扇凉了这个,热坏了那个。而三只小猴哪有那么容易哄平?最要命我们懵懂不知珍惜,总抱怨风不够大,力不够匀。等哼哼叽叽地好容易闹腾完了,你扇舞的曲子还不敢戛然而停。你半醒半睡的眠着,睡梦中两支大手还在摇啊摇。不记得哪天午夜了,我惺忪着醒来,想爬你的大背作摇床,却惊觉到一坡的汗。你酣酣的睡姿简直如稚童,呼吸的声音则很深很深,是负山渡海的沉重。我心疼而不敢哭。很深的夜里,屋后山上的眠虫都睡了。那时我想去借果园老人的催熟剂,如果这样能缩短我以你血汗浇灌的年轮。但我不能。我太年幼,只能以小手抓扇还你几阵凉风。
夏日的艳阳总是很毒,白昼有白昼的心情。上天不管农耕的人是否在赶稻粮,派出一轮刀日肆意招摇。姐姐煮好了家常饭便命我跟哥哥去叫你。我戴上大大的帽子,还觉得去稻田的路太长太烫太难走,一路跟哥哥埋怨你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回家,这样烈的日头你不嫌晒么?远远望见自家的稻田,我和哥哥便想着躲过几步路。“爸!”“爸!”我们的嗓门被热气逼得发不出高声。而你总是快快地应:“就回,你们先吃吧!”我看见千万家稻田的农活都已偃旗息鼓,水牛们也早已躲进池塘洗浴了。只有你舞一把千年的镰刀,向一波一波的稻浪斩问生命。千顷万顷的梯田是一篇杂乱的文字,你把自己变成了逗号,或者橡皮擦。一双手要撑四个人的船,你太累了,却不敢稍有停歇。父亲,你的镰刀光芒太深,映湿了我和兄姊的眼。连树上的蝉都噤声不敢再歌。
驻颜烦醭こ煞四季风
当我欢呼雀跃地长大了,才发觉你已千辛万苦地老去。两鬓的毛发已半白。你的肤色像越酿越深的酒,手足的筋络都节节突出。我长大了,习惯照镜,却不敢看一眼镜子再看一眼你。我是棉纱做的芯,蘸你的油点火,害怕正视你眼里微燃的泪珠。
我当如何呢?一直以为将油灯的火点得更高更亮更欢腾便好,可以回报你多年以汗血榨的汁。但这也不过是自欺罢了。若果珍惜你,若果要点灯,当点一盏长明的团圆,抵抗四季风。
知命吩队畏寸草心
催促成长的药我没有借到,但我终于迈向了成熟。然而长大才知道长大的苦,才明了花开花落一样不可期。曾以为终于可以举掌帮你擎天,却发现我连自己的路尚且走不好,且又要离开你去远游了。你似乎教过我孟郊的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而我越长大越不敢吟哦。我只是一江瘦水,从你那儿借得三分春光。四季的气候不一样,我尚未学会耕植。
远方果然有远方的味道,而我恒久思念家乡的气息。已届知命的你越来越从容,像一匹奔走多年的疲马终于可以稍事休息。是了,你是马,父亲。每年的正月十五是你不变的华期。我想起你也曾年少,也曾在好大好大的平原上快跑,追逐一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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