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街都是棉裤衩
我和时代相隔有多远?晚自习,坐后排的男孩子,手一下一下地触在同桌女孩子的脸上,我说:“男孩子注意,玩笑不要太过分。”我是轻微的近视,自认为满脸唯一的动人处就是双大大的眼,用我亲爱的大姐大的话说“一双意
我和时代相隔有多远?晚自习,坐后排的男孩子,手一下一下地触在同桌女孩子的脸上,我说:“男孩子注意,玩笑不要太过分。”我是轻微的近视,自认为满脸唯一的动人处就是双大大的眼,用我亲爱的大姐大的话说“一双意丰韵厚会说话的眼”,所以我宁愿模模糊糊看世界,也不想用那玻璃片子遮盖这能当嘴用的部件。还有,世界本身就很模糊,我没必要事事都看得清楚,先贤不是有言,“难得糊涂”?
下了自习,高大威猛的男孩子跑到我跟前:“请问,老师,帮同学擦眼泪有什么不对?”我愕然,马上意识到我近视的漂亮大眼睛误了一些事情,看来,人不能唯美是重的。针对男孩子的质问,想了想,我说:“你是男孩子,她是女孩子,作为同学你可以递纸巾给她,帮她擦眼泪不合适。”男孩子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男孩子为啥就不可以给女孩子擦眼泪?”是我老朽了?成了食古不化的老古董?跟时代相隔了遥远?想了想,在我的意念里这举动还是不合适。我说:“这是课堂。”我又想了想,说:“有老师……”我想了很多说了很多,但我没能说动男孩子,我也自觉到我话语的苍白不给力。等男孩子走后,我想了又想,隔了两天我还在想:课堂上男孩子帮女孩子擦眼泪,这是不是个问题?
现在我心里满是自责和歉疚,我的模糊使我没能看清男孩具体在做什么,我的懒使我没能走下讲台看到女孩的眼泪,我的粗略使我没能明白现在的孩子们在想些什么。
我和时代相隔到底有多远?
“男女授受不亲”,这在我的高中时代就早已是匪夷所思的非人性的陈腐理念,而我的高中时代和今天也亦相隔很远!那个时候的我们批判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同时,男女同学又互不能说话,说话要被人闲话的;至于拉手、擦眼泪之类的举动,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没有谁敢做的;如果男女同桌,长条桌上一条分明的“三八线”,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自认为还能与时代沟通的我,在出现“眼泪门”后,反思了:我和时代相隔到底有多远?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个时代没有超市,商店都称作门市部,一列的柜台,商品都陈列在柜台内,顾客看好了向营业员提出购买的要求,因此营业员大都万般的牛气,能做营业员也有非同一般的荣耀)听过这么一段相声:有一个女营业员,整天拉着脸,从没人见过其一纹丝的笑,像是人欠了她几百吊大钱。有两个好事的小年轻打赌,一个说一定能让她笑,另一个说绝对不可能。说话间,一个就开始猫着腰在柜台跟前来回的瞅,当小伙子走到五六个来回时,姑娘终于抬眼皮不耐烦地问道:“你在找什么?”小伙子说:“我找棉裤衩。”这相声说的是三伏天七月当头的事,在冷风口上都会出汗的季节满商店找棉裤衩,这行动你想要不笑都不可能!果然那个“长脸”姑娘面绽笑容,婉然笑过便是一句:“神经有病。”
夏天里找不到棉裤衩是理所当然情理中的事情,那么冬天里是否就能找得到棉裤衩?反正早年间我没看到过,前几年也没看到过。今年冬天,不经意中,我睁眼一瞧,竟然瞧得满眼都是棉裤衩。棉裤衩大都短短的,大有夏天沙滩热裤的风情——记得年轻时我也疯狂到热衷那短短的裤衩,不为展示什么什么风姿,只为赤日炎炎的天里,凉快利索没有更多的丝缕缠身。只是而今这有热带沙滩风情的棉裤衩的裤边上多了圈绒绒的毛,让人觉得这裤衩确是冬季的点缀,而非夏天的尤物,多少还有点暖融融的感觉;而裤边以下,我就不敢断言是否有暖融融的感觉了,靓女们大都着黑或灰色的裤袜,纤秀的美腿隐隐地闪着柔柔的肉光。
看着满街的棉裤衩,心中感叹,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时尚,独领着一代又一代的风骚。《影梅庵忆语》中,有段记载足以说明着装的无穷魅力,冒襄携秦淮名妓董小宛泛舟扬子:“舟泊江边,时西先生毕今梁寄余夏西洋布一端,薄如蝉纱,洁比雪艳。以退红为里,为姬制轻衫,不减张丽华桂宫霓裳也。偕豋金山,时四五龙舟冲波激荡而上,山中游人数千,尾余两人,指为神仙。绕船而行,反我两人所止,则龙舟争赴,回数匝不去。”按那个时代的流行,董小宛应该是羽裳云霓,衣袂翩跹;加上天生丽质,倾城敌国的容貌;立在船头,风吹华服丽裳,日照香艳芳容;真格恰似神仙妃子下凡,恍若王蔷玉环在世,被数千人簇拥尾追不为怪也。看今日之棉裤衩,却也不难看,别致,性感,没有了冬天的那份臃肿笨拙,平添了种说不出的韵致和蛊惑;连我这思维迟钝、落寞古旧之人看了也不禁为之一振、频频凝目回眸,更不要说现如今那些城市达人及时代潮人们了。但是,看着纤纤的美腿我禁不住寻思,立在这数九隆冬滴水成冰的天地间,美眉们难道不冷?
我不能叫住美女们去问这个问题,首先不礼貌,然后会像相声里那个小伙子一样被当作神经有问题。放这个问题在一边吧。看着满街的棉裤衩我又想起了《啊Q正传》里的经典描述:“几天之后,将辫子盘在顶上的逐渐增加起来了,早经说过,最先自然是茂才公,其次便是赵司晨和赵白眼,后来是阿Q。倘在夏天,大家将辫子盘在头顶上或者打一个结,本不算什么稀奇事,但现在是暮秋,所以这‘秋行夏令’的情形,在盘辫家不能不说是万分的英断。”这里有一个“秋行夏令”,在此,鲁迅先生有着深深的谏世寓意,其讽刺和批判深寓在字面之下。今天,我却想借先生的妙语表达一点赞赏之情,这“冬行夏令”的风景,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风情韵味。
有一天小弟媳妇也穿着棉裤衩出现在我面前,我心疼地问:“不冷呀?”弟媳说:“热着呢!姐,这是棉裤,竹炭纤维的。”我细看那所谓的“棉裤”,薄薄的,黑丝面的底里柔和的浅色衬,所以美腿便闪出柔和的肉光,妖冶得闪着人的眼。摸着那光滑细腻的“棉裤”,我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前面的问题也自然不成其问题。
感叹啊,我和时代确实相隔了甚远!“眼睛一眨,老母鸡便鸭。”一不留神,满街都是面裤衩!还没有显现中年福态腰身有着健硕腿形的我,是不是也可以来上一条“热着呢”的“棉裤”,外着棉裤衩?这念头只一闪,马上是果断地自我否定:“不可以。”薄薄的竹炭纤维棉裤具有多么大的保暖性姑且不说,我这样着装即使暖和如沐春日丽阳,那我也就真地成了老妖精,为老而不知庄重。
虽然和时代相隔了很远,我还是不要穷追赶吧,悠着点,该保留的还得留它在信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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